画中是一个荡秋千的小女孩,周围的景色反向勾勒出纯白身影,安祈禾第一眼就觉得画风眼熟,往画的左下角看,发现了安祁渝的签名。
安祈禾几乎可以断定,画中的人是自己,海城老宅门口的树下,就挂着和画中一模一样的秋千。
但是安祁渝的画为什么会挂在陆也昼休息室卫生间的马桶对面?
这个问题,她直接问了陆也昼。
陆也昼这才想起来画在他卫生间里挂着,说:“齐家慈善晚宴上拍的。”
安祈禾一下子就把事情串起来了。
那天晚上她被陆也昼拉进洗手间,再回到会场,齐鸣委屈巴巴跟她说,自己没抢到想要的东西,安祈禾心情不佳,没心思问什么情况,敷衍了齐鸣两句。
晚宴过后,她听了些零碎的传言,说有人在晚宴上抢安祁渝的画,从十万杠到两百万,最后被齐老爷子出面制止。安祁渝的画被拍出高价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那时候她只想散心,没有过多关注外界的事情,也没去在乎故事的主人翁是谁,更没有把那天齐鸣说的话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这会儿陆也昼一讲,她全想明白了。
“你不是看不惯我二哥吗?干嘛还买他的画?”
安祈禾一边说着,更多关于那天晚宴的回忆涌上来,那天晚上陆也昼对她发了一通脾气,结果又用两百万把她哥哥的画买了,当时他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当时想把画买下来,然后撕个稀巴烂?”
陆也昼嘴角一抽,有些无语:“在你心里我是什么疯批霸总吗?”
他还想说,买画是因为认出来画上的人是你,然而不等他说出来,安祈禾出声道:“你为什么挂厕所,你什么意思,嘲讽我二哥呢?”
一句话让陆也昼不仅气,还酸,她好护安祁渝。
心像一颗塞了炸弹的柠檬,酸炸了,陆也昼面不改色地理智全无,在示好和示爱之间,果断选择了试探。
“这么护你二哥,爱上你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了?”
两人同坐后排,陆也昼长腿随意地分开,一手抬靠在车窗沿,一手搭在腿上,看似是结束工作后的轻松状态,实则手指微不可察地蹭着裤腿卷了好几下。
安祈禾皱眉:“别诽谤,我二哥就是我亲哥。”
陆也昼貌似开玩笑地说:“那你对他没意思啊?”
安祈禾侧脸睨他:“你有病吧,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意思。”
陆也昼的注意力优先放在了后半段,听到她说对安祁渝没有意思,像吞了一颗定心丸,把跑 过头的理智一把拉回正轨,回到了安祈禾的前半句。
安祈禾骂人水平聊胜于无,有长进但龟速,火力全开也不过一句你有病吧,但正如人的病情千差万别,安祈禾嘴里的有病和有病之间也有许多不同,比如这一句里的火气明显偏重,他要是再试探一句“说不定他对你有意思”,安祈禾一定会被惹毛。
陆也昼及时刹车,话锋硬转:“明天有时间没?过来试试食堂的川式小吃。”
安祈禾回道:“下次吧,明天开始一直到周五都是雨天,不想出门。”
陆也昼挑眉:“下次是什么时候?”
安祈禾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哪有人追着问下次是哪次的。
她想了想,说:“下周吧。”
陆也昼还是觉得太久了,舍不得好几天不能见面,于是胡诌:“食堂下周就要开始正式上新了,最迟这周五要定,你不用出门,我给你送过来。”
安祈禾有了一丝怀疑:“这种事情也要你亲力亲为吗?”
陆也昼一脸坦然:“那不然让厨子上你家来?你长没长心,陌生人说放进来就放进来?”
他一番明面义正严辞暗中避重就轻的话把安祈禾摁回了沟里,她思忖一番:“那周五吧。”
两人定下了时间,与此同时,万越大楼次顶层,小助理面无表情踏入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行如探查机密的特务,无比认真地拿起桌上的饮料,一杯接一杯,开摇。
把所有杯子都摇过一遍之后,他掏出手机,发电报般送出信息:【陆总,太太今天喝了半杯多肉葡萄,甜品吃了原味千层和桂花酒酿布丁。】
消息发出,小助理随手拿起一杯没动过的奶茶,用力吸了大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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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周五答应陆也昼的试吃,安祈禾还答应了周六容彦舟约着去秋游露营,在这两件事之前,安祈禾去找托尼老师,把头发染黑了。
再好的头发也禁不住一直折腾,这半年多好几次换色补色,虽然养护没有落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安祈禾总觉得头发没有以前顺滑了,上次染的蓝色已经完全掉光,安祈禾干脆把头发染回黑色,休息一阵。
头发不仅染回了黑色,卷发也被修剪了一番,原本的大卷成了发尾卷,直发垂到尾,一个大卷下勾起一个弯尾,看起来少了卷发的妩媚,多了一股纯劲儿,但和过去乖顺的纯无关,反而带了欲的纯。
周五的时候,陆也昼拎着食堂给他准备的专属打包袋和一杯多肉葡萄,以及一盒m酒店的桂花酒酿布丁,按响了安祈禾的门铃。
门开,陆也昼先看到安祈禾的黑发,惊艳了一番。
安祈禾开门后都没看陆也昼一眼,低头从柜子里拿囤的一次性拖鞋,自顾自地说:“下午我要去超市买些明天露营要用的东西,一会儿吃完抓紧时间。”
陆也昼拎着东西还站在门口,见她手脚麻利拆掉塑料包装的动作,忽的哑然失笑。
不是笑安祈禾笨被他骗,而是笑安祈禾愿意信任他,他高兴。
他换上拖鞋往里走:“你缺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有的话带给你。”
话是这么说,事实上不管安祈禾提什么,他都会说自己有。
“那家露营地装备齐全的,不需要额外带什么东西,我就想去买点零食。”
陆也昼想也不想:“那下午我陪你一起逛。”
安祈禾正在打开陆也昼带来的打包袋,闻言狐疑地抬头:“你下午不回公司吗?你不是说食堂那边很着急要反馈吗?”
陆也昼一噎,没想到还没为安祈禾的信任高兴一会儿,就忽然站在了翻车的边缘。他在揭露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和维持安祈禾的信任之间犹疑了几秒,选择了坦白。
“骗你的,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话落,安祈禾果然愣住了,几秒之后她胸口提气,像只充气的河豚,气得耳根都涨成粉红色,怒骂:“陆也昼你有病吧!”
陆也昼听得如沐春风,心想:他真就是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