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祈禾说不上来。
她好几次起了疑心,觉得王廷亮另有所图,但几次的疑虑都被王廷亮打消了。
可是有这么巧吗?一次疑虑是多心,好几次也是吗?
安祈禾一时半会说不出个所以然,王廷亮这人身上挑不出不对劲,但是直觉那根弦就是绷了起来。
宋迎唯见她面色凝重,把她的包也拿起来:“行,听你的,我们去找王廷亮,让他送我们回去。”
两人背着包下楼,却没在停车场见到王廷亮的车,前后不过一趟电梯的时间,他已经走了。
宋迎唯有些紧张了:“他不是说还有事情汇报吗?他是不是开车去公司了?”
安祈禾摇头:“不对,他真的有事情汇报,要么现在就打电话,要么就是等到明天,没道理大晚上跑一趟。”
“可能他就是单纯回家了?”
安祈禾道:“我觉得他有问题。”
“那我们怎么办?”
安祈禾掏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我们先出去,打电话叫人来接我们。”
因为紧张,两个女孩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宋迎唯回头去按电梯键,安祈禾拉着她往停车场出口走去:“直接走这边出去吧。”
宋迎唯任由她拉着,和她一起从沿着坡道走到一楼出口。
停车场的出口在酒店侧边,两人刚走出来,安祈禾就听到酒店正门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不是轿车关门“嘭”的一下,而是车门滑过滑轨发出的摩擦声。
声音夹在风中,但被安祈禾的耳朵捕捉到了。
安装滑轨式车门的,可能是一辆mpV,也可能是一辆面包车。
安祈禾一个激灵,拉着宋迎唯就往反方向走。
“妮妮?怎么了?”
安祈禾脸色铁青,宋迎唯被吓得不轻。
紧要关头,安祈禾的思维已经只剩直觉和本能,没有过多的精力详细解释,她只说了一句:“我们先离酒店远一点。”
宋迎唯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但她信任安祈禾,坚定地握紧了安祈禾的手:“好,我听你的。”
两个人顺着酒店背后的方向疾步走去,路很黑,安祈禾尝试打报警电话,打不出去。
幸好还有70%电量,她点开手电筒。
“唯唯,你手机还有信号吗?”
安祈禾压下心中的恐惧,尽量保持冷静。
“没有信号,也快没电了。”
今天连着蓝牙的一直都是宋迎唯的手机,这会儿只有10%了。
附近一片荒凉,沿着酒店背后的马路,她们很快走到尽头,这是一条丁字路口,尽头是一大比人头还高的荒草,现在她们只能选择往左往右。
偏偏这时,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面,盘旋的暴雨落下。
“妮妮,要不然,我们回酒店吧?这里,好像更危险。”
宋迎唯声音颤抖着。
安祈禾其实也害怕,但她潜意识里就是不愿意回去酒店,她捏了捏宋迎唯的手,左右看了看,发现右前方有灯。
安祈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工地,健身房的窗户正对这边,她看到过。
安祈禾牵着宋迎唯往那边走过去。
没有路灯,唯一的光亮就是工地门口的照明,等两人走到工地门口,已经被暴雨淋了个透。
门口有闸机和门岗,安祈禾贴在玻璃上看了看,里面没人,尝试推门也没推开。
“现在我们怎么办?”
两人浑身湿透,宋迎唯冷得直哆嗦,安祈禾看了一眼闸机,果断到:“翻进去。”
翻进工地,眼前一片漆黑,工地夜间不施工,大门口的灯就是唯一的光亮。安祈禾不敢贸然前进,努力回忆,想起在健身房俯瞰的时候,看见门岗背后有几个大棚。
她紧紧握住宋迎唯的手,小心翼翼往大棚的方向走去。
工地里一片黄泥地,下了暴雨泥泞不堪,安祈禾照亮脚下慢慢走,终于走到了大棚下。
大棚里堆积着钢材,除了钢材就是一些工具,被雨夜凸显得恐怖骇人。安祈禾跟宋迎唯找到背风的地方,就地坐下。
打湿的衣服紧在身体上,润潮的感觉很不舒服,安祈禾拿出手机,这会有了信号,但只有一格,安祈禾尝试报警,依然打不出去。
暴雨声被大棚的硬塑料顶放大数倍,如同冰雹一般在头顶炸响,十分可怖。黑暗中只能微微看清彼此的轮廓,安祈禾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我们先把信息编辑好,简短说清楚地点和情况,微信短信一起发。”
安祈禾从包里找出纸巾,先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满是雨水的屏幕,把地点描述清楚,简要说了情况,然后把消息发给了好几个人,包括容彦舟和沈一眠。
太晚了,就算消息发出去,对方也未必看得到,多发两个人,增加被看到的概率。
安祈禾发完,切到短信,用短信报警。
果不其然,不论微信还是短信,消息都发送失败。
安祈禾再次点击红色的感叹号,尝试重新发送。
宋迎唯也在梁任行的对话框里打字,但是她手抖得厉害,安祈禾拿过她的手机,把消息编辑好,然后点击发送。
不出所料,文字旁边的小圈转了半天,转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宋迎唯紧紧地靠着安祈禾:“妮妮,到底怎么了,你能跟我说说吗,我现在真的好害怕,我觉得好冷。”
安祈禾也抱紧宋迎唯的手臂,解释:“我觉得王廷亮这个人不对劲,他的唯唯诺诺像装出来的。”
“只是因为这样吗?”
“还有,刚刚我们走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面包车门的声音。”
面包车三个字一出,宋迎唯身体缩了一下。荒郊野外和面包车,如果安祈禾没有听错,那留在酒店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王廷亮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
宋迎唯又吓得快哭了。
安祈禾无法解释,她只是凭借直觉跑了,可她并没有想通这件事,王廷亮要是想对她们不轨,需要费这么大劲,绕这么大弯吗?
一开始凭借直攒着一股劲儿跑了,这会儿一直想不明白事情,于是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她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今天晚上会不会只是一场乌龙?
要是换做以前的安祈禾,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想法就这么不管不顾,顺心而为,好像也不是这么个顺法。
呼吸间胸口的一起一伏都伴随着强压恐惧而产生的闷痛,安祈禾在脑海中幻想出一面镜子,不断地对着那面镜子里的自己说:安祈禾,你可以的。安祈禾,别害怕。安祈禾,你能做到的。安祈禾,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