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以后,安祈禾先去见了管家推荐的阿姨。
阿姨姓黄,从言谈举止来看确实很不错。thE oNE公寓一共分两座,安祈禾住A座,黄阿姨原本在b座,因为公寓的位置交通便利,门口就是地铁,黄阿姨自己也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于是两人当场签了合同。
工资从今天起算,安祈禾还没住进来,黄阿姨暂时只负责打扫卫生,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安祈禾亏了。
但安祈禾并不计较多付的工资,好阿姨可是卖方市场,能找到一个好的阿姨,她愿意多付这点钱把人先拿下。
第二天,预约的上门除甲醛服务结束后,安祈禾开始忙着买新家的生活用品,又办了网络。
陆也昼又出差了,安祈禾照旧不问他的事情,以前是不敢问,现在是真没空。
春节过完,街上的年味逐渐消散,情人节的气氛又开始浓烈起来。如今经济下行,各大商家绞尽脑汁搬出各种借口想哄消费者花钱,各种情人节限定层出不穷,安祈禾视而不见,专心挑选自己的。
但她还是低估了置办一个家这件事所需要消耗的精力。
进了超市,看到什么都觉得该买,买了两大车觉得应该买齐了,一上网看到大数据推送的新家入住指南,又发现哪哪都缺,再加上女孩子的天性,看到各种摆件香薰,各种新奇可爱的小玩意儿,统统都想要。
安祈禾这几天每天都跟蚂蚁搬家似的,从超市商场一趟一趟往家运货。再打开手机发现有 100个包裹在路上,她只觉得两眼一黑,根本不记得自己都买了些什么。
明明买买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却搞得自己身心俱疲,终于安祈禾受不了了,她问自己:住进去能洗澡吗?能睡觉吗?能吃饭吗?
得到的答案是能。
她果断不买了,住进去再说。
这期间,安祈尧把离婚协议书发给了她,安氏集团的法务部做的,她看都不用看,直接去打印好装在文件袋里拿回东山庄园,放进了床头柜。
接着就是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安祈禾想了想,决定不带太多,选一些自己喜欢的带走。
反正衣服包包淘汰快,再买就是了,趁此机会来个断舍离。
当初陆也昼给了她一张无限副卡,那些用来体现陆太太身份的高珠和一些维持品牌消费等级而买的东西,都是用这张卡刷的,日常买衣服她有时候也会刷这张卡,不是她买不起,她只是拿到哪张刷哪张。也因为她买得起,所以没觉得这是需要计较的事情。
于是安祈禾去衣帽间里挑了些自己喜欢的和不好买的限量款,有刷陆也昼卡买的,也有刷自己卡买的,当然那些大几百上千万的珠宝腕表她没动,丑了吧唧的配货也没动。剩下的东西叫陆也昼直接扔了算了。
她又把自己的证件和一些个人物品一起收进去,最后收拾一些化妆品囤货,刚好把三个行李箱装满,楼下的娃娃她打算明天去买点质量好点的透明袋子,一个一个装好。
这样,所有的事情就准备妥当了,之后她只要把离婚协议书拿给陆也昼,两个人签字,一切就结束了。
她坐在床上,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又有一种被挖走一切的空虚。
什么时候和陆也昼提呢?今天?明天?她看了一眼手机,今天2月12号,后天就是情人节。
嗯……也许情人节的时候跟他提,当成他的情人节礼物?
安祈禾自嘲地笑了笑,想了一下还是给陆也昼发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一会儿,陆也昼回了消息:后天。
哦,还真是情人节。
安祈禾一下子倒在床上。
情人节就情人节吧,反正对于不是情人的人来说,是情人节还是清明节都没什么区别。
安祈禾在床上摆了个大字,放空脑袋不再去想离婚的事情。
然而脑袋一排空,另外一件事就迅速冒了上来。
“卧槽!”
安祈禾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拿过床头的手机点开,又看了一眼时间:2月12号。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安祈禾脑子里常驻的尖叫土拨鼠这会儿变成了六块钱的大鲤子鱼。
她的经期一直准时,3号就该来的,今天已经推迟9天了。
以前偶尔会出现推迟一两天的情况,所以3号那天没来,她没在意。但是回京城这几天她不是在买东西,就是在去买东西的路上,脑子里还不停地在想购物清单,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对于一个有过危险行为的已婚人士来说,经期推迟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紧张,忐忑,仓皇,害怕,心底瞬间涌上来无数情绪。安祈禾深深呼吸,不断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不一定是怀孕了,先买个验孕棒。
拿起手机想点个药店的外卖,在输入框里写了几次,也没写明白自己要买的东西,又突然想起,冉然跟她说,验孕棒是不准确的,要去医院抽血才行,于是退出外卖软件,又到医院公众号去挂号。
应该挂什么科来着?安祈禾这会儿手脚冰凉,手指都不利索了,再次退出来,去搜了一下查怀孕应该挂什么科,回答说挂妇科产科都可以查,她又切回微信,在公众号里找了半天,发现家最近的那家三甲医院只有下午的号了,赶紧挂了一个。
挂好了号,弹出的界面显示出挂号信息和科室地址,还有一个二维码,安祈禾盯着那个页面,发了很久的呆。
如果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她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觉得茫然无措,内心充满恐惧。
她不停安慰自己,那天是吃了药的,不可能怀上。又不停地怀疑,虽然吃了药,可是她的经期从来没有乱过,最多偶尔提前或者推迟一两天,像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被两种情绪反复拉扯,一直到天亮,她才疲惫不堪地睡去。
没睡多久,她又醒了,脑子更加混沌,整个人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下楼的时候,李姨见到了,吓了一大跳。
“太太,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安祈禾摇了摇头。
胸口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痛,李姨端上来早餐,她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
她挂的号是下午的,这会儿才上午十点,李姨见她坐立难安,上来劝她回去再睡会儿。
她习惯性想跟李姨说句自己没事,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太差,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于是顺着李姨的话,上楼回了房间。
睡是睡不着的,她又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无论是打游戏还是刷微博刷剧,她完全看不进去。最后跑去洗头洗澡,把自己里里外外搓了好几遍。
吹完头,还是连12点都不到,安祈禾实在没办法了,她换上衣服,直接去了医院。
没有开车,打车去的,到了以后按照挂号页面写的来到候诊区,还好医院人并不少,有还在候诊的,也有休息的,她坐在人群中,觉得自己没那么奇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有人,她感到时间过得没那么慢了,很快到了下午的就诊时间,她去刷二维码报到。
大概是因为其他病人还没到,虽然她不是1号,但是第一个报到的,医生立刻喊了号。
她敲门进到诊室,医生问她怎么了,她说月经推迟了一周多,医生见怪不怪地问,有没有男朋友,她下意识回答结婚了。
医生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屏幕,换了问题,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之前有没有过推迟的情况,有没有做措施,有没有吃药。
问完开了单子叫她去抽血,安祈禾道谢,伸手去接,手发抖没接住,单子滑下去掉到了医生脚边。
医生捡起来递到她手上,看她脸色惨白实在害怕的样子,安慰了一句:“不要紧张。”
虽然已经结婚了,但也是个才22岁的小姑娘,害怕是正常的,医生能理解。
她木然地接过单子,说:“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