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是长达多年的计划,安国康给关颜玉配了保镖,她无法直接近身,变态死忠粉也不是那么好找,找到了也不是那么容易洗脑的。她试图投简历去关颜玉的经纪公司,也没有成功,她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待这个机会。
只因为无端的恨意,最终演变成这样的结局。
新闻一报道,人们纷纷唏嘘,为关颜玉感到可惜。
关颜玉也彻底被击垮了。
原本动人的嗓音变得沙哑,像恶毒的老巫婆,她不仅无法再唱歌,也无法再演戏——台词是演员的基本,即使可以配音,但她讲不出台词,就无法入戏。
这之后她的心理状态每况愈下,无论她走到哪,都觉得别人在嘲笑她,那时候安国康便萌生了带着关颜玉移居的想法。他精心挑选了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买了靠海的别墅,等着将儿子培养出来,就带关颜玉离开。
于是他逼着安祈尧接手家里的公司,也逼着安祈禾满足关颜玉的愿望,他也早早给大儿子和小女儿定好了未来的婚姻,那就是为了公司联姻。
他的爱都在关颜玉身上,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太明白如果没有钱,就没有他和关颜玉的远走高飞风花雪月。他必须保证安祈尧能扛起公司,他才能坐享股份收成,安心陪伴关颜玉。
可惜安祈尧天生反骨,他喜欢摄影,也不愿意娶不喜欢的人。他拒绝安国康的安排,安国康拿断卡来拿捏他,他就自己打工赚钱,还在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冉然,也就是安祈禾的嫂子。
安国康用尽办法也没让安祈尧妥协,一度气得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那时候安祈禾虽然没有反抗,乖乖听话,但是内心其实也并不想接替关颜玉的梦想。
而安家父子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安祈禾十八岁的时候,先后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安祈禾满18岁,可以独自乘坐飞机不用向家长报备了,于是那个寒假,她偷偷跟着沈一眠飞去滑雪,结果却韧带受伤住进医院。
得到消息一家人飞过来看她,关颜玉知道她伤了韧带,没有关心她疼不疼,在病房里疯了一般,大骂她:“你疯了吗安祈禾!你知不知道受伤对一个舞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反反复复,大喊大叫,她流着泪,情绪崩溃,声音沙哑,最后失声痛哭。
安国康将关颜玉搂在怀里安抚,二哥在门外和护士解释,大哥坐在她床前,和她一起低着头沉默。
那天晚上,安祈尧一个人来了她的病房,握着她的手。
“妮妮,对不起,是哥哥没用,不能护你全部的自由。”
安祈尧的声音哽咽。
“妮妮,你不想出道就不出道,你去联姻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陆也昼,我会让你嫁给他的,你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安祈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心疼哥哥的模样,反握着安祈尧的手,点了点头。
之后没多久,安祈尧便进入了家里的公司。
安祈禾出院后,沈一眠给她带来消息,冉然生病了,还挺严重的,人已经进了IcU。这便是第二件事。
安祈禾这才明白,那天晚上安祈尧拉着她那样说的原因。
这世上的病,其实可以简单分为两种,一种是有钱就能治好,没钱只有死掉的;另外一种则是多少钱都治不好的。
冉然的病属于前一种。花上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医生,上最贵的手段。虽然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事情,但钱花到位了,之后只要不倒霉,基本能痊愈。
但冉然是很普通的家庭出身,变卖所有家产,钱也远远不够。
安祈尧在打工最累的时候,一身骨头也没有软过。可当他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他突然理解到了安国康为什么要逼着他接手公司。
自由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和失去爱人相比,失去梦想多么微不足道。
他让步了,主动去了安国康办公室,提出条件:他接手公司,把他的卡恢复,他要给冉然治病,安祈禾一个人肩负起联姻的责任,同时不再逼迫安祈禾出道。
不然他就带着安祈禾一起反骨。
安国康坐在老板椅上,怒极生笑:“安祈尧,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治病可以,娶她不可能。”
安祈尧面不改色:“如果这个条件不成立,那我们鱼死网破,冉然的病治不好,我就随她一起走,您就继续困在这间办公室,看母亲遭受折磨。”
安国康一个茶杯砸向他:“你真是反了天了!”
大几万的古董茶杯在安祈尧脚边炸开,安祈尧不为所动:“您考虑好了,联系我就行,中午我还要回医院,就不陪您了。”
说完转身就走,安国康在他走后,气得又将另一只茶杯砸了,门外的秘书从未见过董事长发这么大的火,不敢敲门进去打扫。
几天后,安氏集团发布了人事变动的公告,安祈尧进入公司任职,安国康逐渐放权,两年后拿了10%的股份卸任,带着关颜玉搬去加州。
安祈尧手握35%的股份,弟弟妹妹和父亲手里各有10%,但表决权都做了委托给他,他在公司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关颜玉搬走后,确实情绪稳定了许多,对于安祈禾出道的事情,也逐渐放下了。
安祈尧进公司任职后不久,便是陆家突生变故,陆诚之离世,陆也昼回国,安氏父子上门谈联姻的故事。
至此,便是安祈尧与安祈禾生在豪门,既风光无限又身不由己的全部过往。
只不过,在安祈尧放弃梦想的那一年,一向自由无拘无束,对摄影毫无兴趣的安祈渝拿起了相机。
安祈禾觉得很庆幸。
还好兄妹三人之间的感情,尽了各自能力范围内的全部。
出了机场,安祈禾就在想如何跟安祈尧说自己想离婚的事情,但没等找到合适的契机开口,就到家了。
安家在海城的老宅是栋洋房,安祈尧接任安氏以后,没有回老宅住,而是新买了大平层作为婚房,主要是为了方便冉然。有了钱,冉然的病顺利治愈,痊愈之后两人就领证举办婚礼,如今冉然身体完全恢复如初,前几个月还怀孕了,安祈尧无比庆幸当年没有硬犟,留住了自己的爱人。
兄妹俩到家的时候,冉然正躺在阳台上。安祈尧买的这套大平层临江,阳台正对江景,等安祈禾走近了,冉然才注意到她来了。
“妮妮回来啦。”她坐起身,往屋子里看了一下,只看到跟在后面的安祈尧,于是问:“陆也昼没来吗?”
“他没时间过来,你也知道,他是工作狂,过年都不停歇的。”安祈禾很自然地回答,并毫无痕迹地把话题岔开,“嫂子你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
冉然初为人母,对着同样已婚的小姑子分享起了自己怀孕以后学到的经验,安祈禾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露出“还能这样”、“原来如此”、“长姿势了”的表情。
这些知识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但她不可能跟冉然说“你别讲了,我要离婚了”。
这些话题安祈尧插不上嘴,坐在旁边给两人削水果,递给安祈禾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吃过晚饭,兄妹俩陪着冉然下楼散步,安祈禾看着大哥鞍前马后伺候老婆,心里很想笑,但憋住了。到了晚上,又是给泡脚,又是给按摩,九点半准时把人送进卧室,哄了半小时哄睡了,又出来了。
安祈禾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大哥站在书房门口,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愧是亲兄妹。
安祈禾起身的时候,忍不住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