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禄可是诸多世子之中，跟海寇们联系最为紧密的一方。
他甚至不惜主动提供情报，令倭寇海船队果断出击，将大虞水师一部打得全军覆没，断掉汪四渎的一名爱将！
可是，这绝不代表着他想要坐视海寇势力真正壮大起来。
大海茫茫，再加上各个王朝都轻视海上利益，所以是最容易达成“平衡”的。
江家等沿海豪族，给段禄出的主意，便是利用海上的这种平衡，悄然壮大自身。
而江家则全力探知，秋落愁在南海之外，到底何处大岛之上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船坊，传闻中他们发现的大银矿，又位于何处！
得此两点，段禄甚至能直接绕过大虞朝廷，在没有镇阳王府支持的情况下，招兵买马！
在其他几位皇子的视野之外，发展出一股足以决定胜负生死的精锐大军！
而其前提，就是要让汪四渎的水军与外海海寇两败俱伤！否则，哪怕他真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只要消息走漏，必定会便宜了别人。
再说，重创汪四渎，本身就能大大削弱大世子段禔背后的势力。
可随着与倭寇们接触日深，段禄猛然惊觉，自己似是太低估了海寇们的实力。
他们能够“重创”大虞水师一部，但绝不应该“全歼”之！
这两者所展现的实力，天差地别！
之后，段禄又想利用大莽之力，制约倭寇的船队，重新达到新的“平衡”局面。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还没想到有效的办法，大梁竟然在陆上发起了冲击。
“百闻，我相信你们对于大莽沿海的情报掌控，可是现在再助海寇，于我们自己又有何益呢？”
江百闻连忙劝道：“短期之内，确实是会更加助长海寇们的气焰与实力，但为了引起大莽朝廷的重视，这也是无奈的办法嘛。”
“您想想，凭着大莽皇朝的国力，只要他们真正重视了海寇的威胁，想建立一支海船队，不是易如翻掌嘛。”
段禄沉吟不语，心中还在计较其中利害得失。
江百闻见状，再次力劝。
“殿下！我大虞的国策乃是联莽制梁，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共同建立起强大的海船队，如此不但更有利于达成海上平衡，也能让他们有更强的力量从海上袭扰大梁沿海！”
“咱们大可以趁这机会看看海寇袭扰沿海的手段，将来也能借鉴之，以海寇之道，施于大梁之身，何乐不为？”
段禄一听，也觉得有理。
论及海战，他其实也是外行，根本比不过常年行于海上的海寇们。
而且，此事不仅出于自己私心，对于大虞好像也是有利，公私两便之事，便是最后暴露了，他也有借口解释。
“好！还是你说得有理，你立即联络倭寇，想办法把大莽沿海的防御分布告知，引导那些海寇深入海上发起突袭！”
“呃，假如倭寇没有这个胆子，倒也不要强行说服，顺其自然便好。”
不知为何，段禄总觉得江百闻的献计存在着某些不妥之处，所以没有强求之。
江百闻连忙拱身答应：“谨遵殿下之令。”
段禄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向自己休息的酒楼之内。
长时间在海上，于他而言也是非常辛苦，靠岸之后自然要好好享受才行。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百闻的嘴角，突然翘了起来，隐隐带着某种嘲讽之色……
……
汪四渎带领大虞水军主力出海，没想到还真有不开眼的。
三日之前，倭寇势力竟然联合了几支归附于他们的海寇，妄图跟大虞水军正面交战。
结果可想而知，汪四渎亲自指挥，他们的海上战船远多于海寇，不过三个时辰，便将对方全面击溃。
汪四渎亲自出手，力毙海上巨寇，海将军范明友，将其他海寇打得心胆皆寒。
之后，海寇们便化整为零，不敢再逞其锋。
或许在那些海寇看来，这次也能跟之前一样，借着大海茫茫，大虞水军难以找到他们的踪迹。
只要这段时间他们忍住，不要去打劫大莽与大虞之间的商队，便能避过一劫。
可惜，这次他们打错了算盘！
大世子海上遇袭，让汪四渎下定决心不再纵容他们，哪怕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真正把海寇们打得元气大伤，无胆再顾大虞！
他利用早早安排下的内应，打听到了海上第二大势力秋落愁的船队落脚之处。
趁着海寇不敢出没，突然转向，直扑南方海岛。
最后秋落愁竟然来不及反应，在自己称王称霸的海域，反被汪四渎打了个突袭战，七十余艘海战船全军覆没！
不仅如此，他们的一处海上基地，也被大虞水师据为己有。
可是，看着远处海面上依然燃烧的海上残船，再看看他们刚刚占据的海岛，汪四渎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
“大帅果然威武！由您亲自出手，一战就重创了秋落愁，自始至终，他都不敢领军来援，必是被大帅杀破了胆子！”
他手下的将领们难掩喜色。
这次大战本身就是巨大的功劳。
特别是朝廷现在重视海上商路，更可以让陛下和王爷看看汪四渎的能力，他们同样也能得到朝廷封赏。
再说，他们还从秋落愁的海上基地里，发现了大量的财宝，必是秋落愁多年积累的一部分。
这种意外之财，按他们水师的规矩，只需要向朝廷交上一半，剩下的，则直接分予兄弟们进行犒赏！
人人有功又发财，自然高兴。
“大帅，您看起来似是不太高兴？”
汪四渎长叹一声：“有何可高兴之处，你们难道没有看到这个海上基地吗？”
“秋落愁向来是海上第二大势力，没想到竟然偷偷发展起了如此庞大的海船队，还有防备如此完备的基地！”
“我们虽然得到了关于秋落愁的情报，却依然无法摸清，似这样的基地，他还有多少，本帅岂能不忧？”
他甚至隐隐觉得，这次自己不应该对秋落愁直接下此重手。
其一，此战必将让秋落愁警惕起来，日后再想对他造成重创，会更加艰难，他不会轻易露出破绽了。
其二，秋落愁到底是海上“第二”大势力，对比起倭寇，他们不但更弱，而且还是最好的制约势力！
大虞水军毕竟是不能永远在海上游荡的，若是他们回师海港，岂不是给了倭寇更加坐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