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谢对于他的接话有些意外,他本是随意问问,他知道齐盛泽有接触女人就犯恶心的心理疾病,二十四年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的有意思,除了一月前认识的沈宁是个例外。
老齐碰到她没有恶心感,对她格外不同,对其他女人依旧是看一眼都厌恶,也不会在意或者记得谁是谁,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对另一个女人在意起来了。
温以谢回头,双手撑着桌面,随意慵懒的倚靠着桌,“看到了啊,是一个穿着黄色旗袍的女孩子是吧?”
齐盛泽嗯了一声,又问道:“她在哪?”
温以谢看他越发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他心中肯定越在意 ,笑意盈盈的道:“不是吧老齐,才和沈小姐在一起一个月,你就想要找其他女人了?也太花心了吧,啧啧!”
齐盛泽闻言顿时黑脸,“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控制着轮椅来到床前,“我和沈宁不是那种关系。”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温以谢不在意道,他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又取出一小瓶透明药剂,边将银针一根根抽出放进药瓶中,边回答:“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
“对啊,不过大半夜的,能租车找到这里也不容易啊。”
“喂,她是谁啊,你那么在意干嘛?”
温以谢偏过头好奇道。
齐盛泽虽然腿残脾气还古怪,然而因为齐家长孙的身份,还是有不少女人想要爬床,有些癫狂的查到了地址赶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温以谢以为这女人也和那些女人一样。
齐盛泽没理他,只是盯着窗户发呆。
这里是浔阳市比较偏远僻静的地段,离市区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出租车一般不会前往这边,若是有,那只能是提前约好。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赶出去,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温以谢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齐盛泽回神,嫌弃的远离了一些,“没什么。”
温以谢却紧盯着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你忘了我专业是什么了吗,就你,瞒其他人还行,但想骗过我……”
温以谢摊了摊手,“不可能。”
“说吧,又有什么事困扰你了?”
温家和齐家老一辈是世交,齐盛泽和温以谢小时候玩得最好,本来小齐盛泽不像现在这样阴郁深沉,也曾是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但在八岁那年,父亲车祸去世,母亲和一个洋人跑了,他瞒着齐老爷子偷偷去追,谁知被人贩子拐了去,被找回来时浑身是血,双腿也不能走了,自此性格转变,沉默不爱说话。
温以谢比齐盛泽还大一岁,他把齐盛泽当好友,更当做亲弟弟一样,不忍心看他因此颓废,于是从小就立志当医生,心理学和医学双修,就是想帮齐盛泽恢复健康,如今不仅是一家医院的院长,更是齐盛泽的私人医生。
可以说,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齐盛泽。
齐盛泽沉默了片刻,淡漠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的神色,而温以谢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收了起来,面色严肃的听他说来。
齐盛泽极其认真的开口 ,“你说,这个世界上存在怪力乱神吗,就比如时光倒流,或者是借尸还魂?”
“不对,不算是借尸吧,就是…一个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齐盛泽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纪念突然不认识他了,发了一会呆之后突然跳楼,之后时间又回到了这些事没发生前。
如果不是后来的纪念存在一些古怪,与之前那个纪念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精神类的疾病产生了幻觉。
等半天都没听见回答,齐盛泽终于抬头,就见温以谢严肃的面孔僵着,看他的眼神更担心了。
齐盛泽立即冷了脸,“我没精神病,也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是疯了才会相信他会信自己。
温以谢有些难以接受,但没说信不信,只是科学解释道:
“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是你说的这个未免也太离谱了,很可能……你说的那个人有精神分裂症,所以才会从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人。”
温以谢这些解释,若是齐盛泽没经历那一场离谱的时间倒流或许会信,但亲身体验过就不一样了。
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算了,这件事你帮不了我,快针灸吧。”
温以谢转身去拿银针,边转身边回头,还是有些担忧的道:“老齐,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要不明天我给你做个测试? ”
“我真没精神病。”
在齐盛泽要发火前,温以谢乖乖闭嘴,转移话题道:“那你说的这和我看到的那个女生有什么关系?”
温以谢和往常一样,用沾了药水的针给齐盛泽的腿针灸。
齐盛泽靠着轮椅,闭上眼,“她是沈宁的继妹,前晚和她母亲来到这里,两人都是势利眼,应当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以为沈宁和我有关系所以找到了这里。”
“本想当晚就打发了的 ,谁知出现了意外,纪念跳楼,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齐盛泽省去了纪念想要勾引他的情节,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让温以谢知道纪念的不好。
温以谢以往扎针都很迅速,今天却比平时多用了一倍的时间。
实在是齐盛泽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的心很慌,担心思绪混乱扎错穴位,他就慢了一些。
齐盛泽睁开眼见到腿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银针,眼又迅速闭上,手握紧了扶手,有些咬牙切齿道:“怎么还没好?”
若是平常都已经收针了。
温以谢看他紧闭双眼,有些想笑,却忍住了,轻咳了一声,“抱歉,今天医院事情多,有些累了,所以扎得慢了一些。”
齐盛泽火气无处发,只能憋着,薄唇紧抿。
温以谢的声音又响起:“你就是经历了这件事觉得时间倒流了?”
齐盛泽闷闷的嗯了一声。
“那好吧,看来这个我真帮不了。”
温以谢知道齐盛泽坚持什么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只能作罢,心里却默默将纪念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从老齐这里行不通,那只能从那女生那里了。
等将银针拔完后,已经十一点半了,温以谢回了自己房间。
齐盛泽躺在床上,眼睛却是睁着的,因为窗帘不透光,熄灯后周边一片漆黑,他心中的焦躁以及不快都慢慢平静了下来。
纪念,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