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妈心中愈发感叹,五娘子身边的丫鬟也都是这样的懂得礼数,可见她会调理人。
柳妈妈便朝少女低声道:“娘子,太太找你过去,有事情要问。”
少女的眉眼便不由得微微一动,追问了一声:“妈妈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她这也算是试探自己跟柳妈妈的关系,若是足够亲近了,柳妈妈必定会知无不言。
若是柳妈妈防备着她,自然便不会告诉了。
柳妈妈便轻轻蹙起眉尖来,只是说:“好像是跟玉佩有关的事……四娘子去回的太太!”
看上去她知道的似乎也不算多,想必是阮玉熙瞒着她在屋里悄悄跟太太回的话。
少女的指尖轻轻落在腰间,摸到了一枚莹润的玉佩。
阮玉鸾的心,一瞬间便沉了沉。
今日去请安时,因她又病了,丫鬟们有几分忙乱,所戴的不是她素日里戴的香囊和玉佩,而是这一枚……殷叙赠她的。
这是男儿郎的玉佩样式,而且玉质极清柔莹润,一看便知不是她能用得起的饰物。
太太也没有赏赐过……那是哪里来的,便十分引人注意了。
她心下不由得微微慌乱,想不到百密一疏,竟然栽在这个上头……
少女就勉强定了定神,轻轻应了一声,唤来秋琇。
“替我梳妆,”她就朝柳妈妈笑了笑,“如今还不算冷,有些闷热。走着回来妆都花了,不好见太太的。”
“娘子梳洗一番就是,”柳妈妈看上去不着急催促她的模样,脸上是带着笑的,“如今还有秋老虎嘛!汗津津的是不好。”
阮玉鸾就笑着点点头,走到里间去了。秋琇替她重新梳理了一下长发,听见她问道:“冬莼跑到哪里去了?”
秋琇在她的发髻间插上两支银簪,闻言轻笑一声:“冬莼还能去哪里呢?娘子要见她,我叫她进来。”
很快,冬莼便进了里间,少女隔着铜镜看着她,温声细语地吩咐。
“你昨日不是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么?我准了你的假,回家去吧。”
冬莼眼中就浮现出一抹不解,看见她的神色,转眼之间又明白过来,脸上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
阮玉鸾缓步迈入正院里的一间暖阁中,太太今日是在这里见她,许是因为兹事体大,恐怕传出去名声受损。
她一绕过屏风来,便见太太端坐于上首,阮玉熙坐在一旁,还有三娘子跟六娘子都在场,许是为了威吓她们。
四娘子很是扬眉吐气的模样,得意地瞥过自己一眼。
她才上前行礼问了安,便见太太语气平缓,看不出几分情绪来地问道:“鸾娘,你腰上那枚玉佩……是哪里来的?”
闻言,少女似乎微微面露惊讶,又有些为难地伸出指尖,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拿在手中,有几分欲言又止。
见她如此犹豫,阮玉熙便忍不住急着将罪名落实:“五妹妹怎么不说话?你向来可是能言善道的呀!”
说着,便向太太进言,下了论断,“五妹妹不敢说话,说明这必定是她跟情郎私定终身的定情信物!”
“四妹妹这话未免也太过武断了些。”三娘子忍不住开口,替她辩解。一来是跟阮玉鸾亲近一些,二来也是因为她于此事上有心结。
阮玉福便蹙紧眉尖道,“怎么能证明这是什么情郎的信物,四妹妹怕是想倚靠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打压拿捏五妹妹吧?”
阮玉熙气结:“你胡说——”
“好了,”太太被她们小娘子吵闹得头疼,出言打断,眸光定定地落在一言不发的阮玉鸾身上,“五娘子,你自己说,这东西哪里得来的?”
少女仍旧一副犹豫迟疑的模样,似乎若是说出来,比不说还坏些。
她朝秋琇使了个眼色,秋琇也被今日这阵仗吓住,连忙定了定神,上前回禀。
“太太,”她哀戚地解释道,“奴婢原是正院里出来的人,虽然侍奉五娘子,但也算是正院的人。”
“奴婢说句公道话……五娘子当真没有什么情郎,恐怕是四娘子捕风捉影,误会了自家妹妹。”
这话刻意强调“自家妹妹”,好让四娘子看上去便是个“捏造谎话诬蔑妹妹”,品行低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