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音看着温徐行。
温徐行看着她。
俩人把电话放在耳边，四目相对，谁也没有挂断。
温徐行站在破旧路灯下，路灯闪烁，面容忽明忽暗，唯一不变的是他挂在脸上的笑。
他有戳破她谎言的得意，挑眉等她反应。
黎知音斟酌片刻，没忍住，先挂断了。
她过去的贫穷不允许她浪费话费！
她忍不住吐槽：“你都在我身边了，还要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有钱烧得慌啊？你要是嫌钱多可以给我！”
温徐行笑容一僵，被她气笑了：“你撒谎都被我戳破了，就说这个是吧？”
黎知音：“不然呢？说咱俩好巧啊？”
温徐行耸了耸肩，指腹在屏幕上滑动：“可以，你要钱就给你钱，颜觉夏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她困惑：“干嘛？你想包养我？”
温徐行戳屏幕的动作微顿，好奇反问她：“你是那种会被包养的人吗？”
黎知音认真思考。
他们给的钱她没花过，房子她没住过。
但她也没拒绝过。
她还一直盘算着以后给红包什么的。
有种穿了增高鞋，却丢了一只鞋，一脚一米七一脚一米八的感觉。
黎知音摇头：“不确定，我成分太复杂了，0.4还是0.6很模糊。”
温徐行笑意加深，没说话，又在屏幕上戳了戳。
她收到一条转账通知。
【温徐行向您银行账户尾号为……转账666万元。】
她吃惊睁大眼，仔细看了好几遍，再看向温徐行。
他浑不在意地收起手机，扬起下巴，得意等夸。
她想笑，憋着笑：“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吧？”
温徐行不赞同这句话，拧眉道：“你人很好的，不能这么想，你这算精神内耗，你要知道你人漂亮，还重情重义，能力又强，你比很多——”
黎知音一把抓住他衣领，逼他拉近距离！
温徐行猝不及防，与她距离逼近，陡然睁大眼。
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他呼吸骤停，身体僵直，不动了。
黎知音仔细打量他的眼睛。
紫葡萄一样的眼瞳，白皙细嫩的肌肤，右脸颊正中的一颗小痣。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兔子。
还是垂耳的。
她踮起脚，故作迷离地眯起眼睛，试探着要亲吻他。
温徐行逐渐睁大眼睛，呼吸愈发急促，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
黎知音停住，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他双手紧张握拳，下颚紧紧绷着，等着被她亲。
她笑意加深，错开脸贴到他耳边：“我不是好人的意思是，如果你这样给我钱，会变成第二个颜觉夏，你怕不怕？”
温徐行唰地睁开眼，如梦初醒，惊慌推开她！
黎知音后退两步，哈哈大笑：“你看你！逗你跟逗狗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徐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扭头就走！
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真蠢！
他在期待什么？！
颜觉夏都被她玩成那样了，他要是不离她远点，也会变成树袋熊被她抱着送回家的！
到时候脑浆都该射出去了！
而且这家伙就纯粹拿他们当乐子消遣的！
温徐行脚步一顿，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说起来，颜觉夏都困成那样了，黎知音还生龙活虎的，甚至还能活力四射地杀了这么多人。
她就不累吗？
她身体全能是指方方面面的全能吗？
温徐行匪夷所思，看向身后：“我说你——”
黎知音不见了。
他慌张四顾，重新回到码头位置，见黎知音从地上捡起了两个义体手臂，抬眼迎上他惊诧的神色：“你还没走啊？”
她拎着两条壮硕的手臂，像是拎了两个大萝卜，生龙活虎地走到他面前，揶揄逗弄他：“大少爷不是生气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从未见过有人拎着俩胳膊这么走，捂住口鼻，厌恶难掩：“你拿这东西干什么？你该不会要卖钱吧？缺钱我给你，赶紧把这种脏东西丢了！”
黎知音嗤笑，扯了个衣料把这俩手臂包起来：“不卖钱，我要把这俩胳膊拿去送个人，你赶紧回颜觉夏家里去。”
温徐行疑惑：“送人？送谁？”
“不关你事。”她把手臂拎成一个包裹，催促：“你给我回家去。”
温徐行眉心紧锁，感觉自己被小瞧了，怒火蹿上心头：“黎知音，我是九级，我榜上有名的，你不能因为你是十级就瞧不起我吧？”
黎知音轻啧，反驳道：“你看你又急，我不是瞧不起你，我是收过你父母的钱，你父母是我客户，在没有给我派遣任务的时候，我就默认保护你，你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了，我是要给你们赔偿金的！你死了不要紧，但我不想拿赔偿金，你懂吗？”
温徐行被她的歪理震惊了：“我怎么就非得死啊？你就是觉得我会给你添麻烦吧？”
她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那你知道还不赶紧走？”
温徐行却傲气地挺起胸膛：“我不走！我刚给了你六百六十六万，买你一天好态度买不来吗？！”
黎知音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了。
又拿钱压她是吧？
好。
黎知音掐腰：“我今天就得让你知道，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温徐行：“？”
黎知音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的专业素养，堆起笑意，夹着嗓子道：“那你想干嘛呀666少爷？想要妲己陪你玩吗？”
温徐行脸一沉：“别夹了，难听，还有，换个称呼。”
她眨眼：“888黄金眼少爷？”
温徐行轻轻敲她脑门：“叫我温徐行就行了，笨蛋。”
黎知音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温不行。”
温徐行：“……”
他隐忍地吸一口气，抱臂横在她面前：“你到底要去哪？说。”
黎知音叹息，已经猜到他要干嘛了：“我要去地下城。”
她耐心劝阻：“地下城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
“我跟你去。”温徐行毅然决然：“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黎知音对他这个反应不意外，平静反驳：“我十四岁就在地下城混了，温徐行。”
“是啊，但是你现在十八。”温徐行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睇着她：“而且你要不带我走，我就告诉我妈，说你对我态度不好，你拿了钱不办事。”
……
又是这个威胁。
怎么他们都用不腻啊？
她无神的双眼失去了对金钱的渴望：“不，你不会告诉你妈的，你撒谎。”
温徐行不假思索：“是的，我不会说，但我就要拿这个威胁你，你就说你吃不吃这个威胁。”
黎知音沉默。
黎知音脸黑。
黎知音扛起行囊就走：“跟上来吧，你要是受伤了可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