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
司南逸眼神呆滞的看着秦天腰腹上穿透而过的利剑,秦天面露痛色,抚着血淋淋伤口,跪倒在地上。
司南逸也腿软的瘫倒在地上,举着满覆鲜血的双手颤抖着。
“秦……天……”
司南逸眼眶红红注视着他,秦天满是血迹的手指抚上司南逸的发红眼角道:“别怕……司南逸”。
待到眼前一片灰暗时,司南逸猝不及防被推入了身后的咆哮的荒流中。
“呼!……”,从梦魇中惊醒而坐起的司南逸,褪尽血色的脸苍白的可怕了,他额上密汗淋淋,紧蹙着眉,眼白攀上红血丝。
又是这个梦,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甚至同样的话,而司南逸却越来越的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了……
一记尖锐莺鸣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恍惚,他收回了那久久未平复的心绪,拿起手边的那张怪诞笑脸面具,往自己脸上扣去,一个利落的翻身,从距离地面丈来高的树干上跃了下去。
围在树下的几只地鬼,看到他跳了下来,无比的兴奋,呲牙挥爪挠着树干,司南逸掏出腰间两把尖锐的刺刀,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们的脑袋削了下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起伏前行着!
西荒鬼地的骷息岛内,司南逸和其他戴着囧色各异面具的黑衣人,围坐以一红鬼獠牙面具男子为中心,众皆俯首毕恭毕敬唤他道:“尸尊!”
被称为尸尊的男子,墨发及腰,金冠束发,因为戴着狰狞的长獠牙红鬼面具,看不清其面容,只见他身穿一身白裘貂皮衣端坐于石凳上,裘衣领口盘着一圈白蓬蓬的狐狸毛至双肩,裘衣内里则是着雪白立领绸衣贴着冷白劲项。
腰间系金丝绸带,中间镶宝钳石,两端缨坠璞玉……,宽大袖口则绣以赤烟红焰纹。
他隽秀透白、骨节分明若冷玉般的手,持着一书卷,气定神闲的翻阅着,那姿睨极雅极正,但在司南逸看来,他举手投足之间彰显更多却是一个“老子很贵!你们这些贫民!”
见人都到齐了,便放下书卷,气吐温吞道:“都来了,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收尸!”
听到“收尸”黑衣人们不由得集体的怔了一下,红鬼面继续道:“怎么了?”
黑衣人们又都不由自主的默了声,红鬼命令道:“既然无异议,就去了吧!”
红鬼把书卷合了上去,一个狐狸头面具的蓝衣小矮子走了出来,于是黑衣们便跟着她后面,她单膝下跪结印驱诀,脚下的传送符陈便活了起来,一陈银月白的光晕消散后,他们来到了一血光冲天的村庄里。
一地腥红,断肢残骸,尸殍无数,甚至还有地鬼在窸窸窣窣啃食着尸体,看到活人,便攻了过来,黑衣们纷纷拔出利刃,干净利落的把地鬼的脑袋给削了下来,看着遍地残骸,黑衣人们,都按捺不住的抱怨道:
“呀!这还是相当的惨烈啊!”
“不过,碎成这样,怎么收啊!”
“真恶心!”
蓝衣小矮子踢了一下脚下那满地滚的地鬼脑袋瞪了他们一眼,黑衣们便纷纷的噤了声,只有司南逸一言不发拿出乾坤袋,把这些残碎的尸体,收了进去。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从加入这支猎鬼队伍已经有三年时间了,平日里,除了受委托猎猎鬼之外,就是挖挖坟,收收残尸,虽然大多时候都在收尸!
照理来说应该习惯了,真不明白有何值得抱怨的,不过说起来这些黑衣人都与他一般,身世不详,甚至有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亡命之徒。
个个身怀绝技之外,更是心怀鬼胎,性格恶劣言语粗鄙及极不好相处,令司南逸倍感厌恶!一悲脸面具人,向司南逸走近,悄声道:“嘿!”。
司南逸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滚!”
悲脸面具人停于空中的手不由得顿住了,所有人不由得把目光聚向了他俩,司南逸丝毫不理会,转到另一处继续收尸,一虎面具人把面具拉了上去,露出一张俏皮的脸。
他拍着悲脸面具人的肩宽慰他道:“三年前,这个人好像喝多了,从天上掉下来,摔到了咱骷息岛,貌似脑子也摔坏了。
他无故无亲,孤高冷淡、言语粗鄙,性格差劲及极不好相处,挺让人讨厌的,你没事别招惹他!”
悲脸面无辜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他衣服沾了地鬼的血,不弄干净的话,很麻烦的!”
……
而狐狸面蓝衣矮子,看到俩三个人没事聚在一堆,甚至还有的把面具摘了,怒气冲冲道:“喂!小虎,谁允许你把面具摘了!万一吸进了浊气,你不要命了!”
被唤为小虎的人,俏皮的笑了笑,连忙把面具重新戴了回去,围在一起的人,也四散而开了。
收完了尸,司南逸像往常一般同随回去复命,怎料,惯例的散会之后,司南逸被留了下来,红鬼翻着书卷,朝他勾了勾手指,司南逸疑惑的看向他,二人相互盯了好一陈,红鬼妥协了,他合了书卷,走向司南逸道:“你入岛已经三个年头了吧!”
司南逸点了点头,红鬼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他,命令道:“把面具摘了!”
司南逸义正言辞道:“不要!”
红鬼看着他,再次声明道:“这是命令!快点摘!”
司南逸死犟道:“蓝矮子……蓝统领才是我的上级,就算是您,也不能越级,她命我们,无论何时,绝对不能摘掉面具!否则……”
红鬼道:“否则怎样?”
司南逸咬了咬牙愤愤道:“扣励金!”
红鬼从文案上抽出他的文书,匆匆的扫了一眼,拍于他脸上道:“你只是一个见习的,哪来的励金啊!”
司南逸拿起那文书,看了看,偌大个见习二字,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眼,怀疑看错,他又重新的看了名字一栏,——司南逸!确定无误!
司南逸震惊道:“这……这……怎么可能,我都入岛三年了,怎么可能还是个见习的!”
红鬼也表示震惊道:“是啊!你都在岛里三年了,还是个见习的,我都感到奇怪!你在岛里三年之间,到底都干啥了,总评真是低到让人大跌眼界!”
司南逸奇怪道,“总评??胡说八道吧!”
红鬼在次表示震惊道,“胡不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但你好像真的不知道总评这一档事,蓝矮子!不对,蓝水儿,对部下都是素来不闻不问的吗?”
司南逸赞同道,“就是!”
红鬼看着眼前这个厚脸皮家伙,真的不知道该说啥好,来岛里三年的老油条了,组里早就传遍了,孤高冷淡,言语粗鄙,性格差劲及极不好相处,令人倍感厌恶!”
红鬼叹了口气,道,“你想提正吗?”
司南逸道,“不想!”
红鬼按捺着想揍他冲动,呀!这什么态度啊!我这是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了!
说着,司南逸举起文书,指着文书下方一行小字,道,“你看,这里写了,不得无故辞退岛员,工期满三年,应给予提正。”
红鬼确实看到了,在他指出来之后。
司南逸道,“既没有辞退我打算,也没有找我商谈,我一等就是三年,虽然薪禄很丰厚,但如今,你们拿所谓不存在“总评”跟我说,我还是见习的,我不能接受!”
红鬼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都不关心,还要等着我们找你谈,你不应该先怀疑一下嘛?”
司南逸猪八戒附体倒打一耙道:“你们每个月给那么多,我怎么怀疑?”
红鬼,“……”
确实给的很多,比那上神年奉还多,虽然卧底三年了,在这岛也如陈钧所述的一样,发现弑神剑痕迹,但也啥都没干成,所以也毫无进展,但通过他殷勤打工,到是挣了一笔钱,虽然神仙要钱也没用,但是是我就应该是我的,少一分都不行。
又想到凡间经年孤身一人过得又贫寒姑姑,这些钱响应该能帮到她改善窘境,司南逸又充满干劲。
红鬼道,“这样吧,因为你的总评实在是太低了,再加上同僚对你风评不太好,突然给你提正了,恐其他人会不服!”
司南逸倍感困惑和不满道:“同僚对我风评不好,就因为我干的多,他们都集体孤立我,还背后造谣了,这是欺凌!”
红鬼此刻很头疼,这性子一看就是人生过的极不顺遂的,不改变就算了,还都赖在别人身上!
红鬼道,“那你想怎样?”
司南逸道,“还能怎么样,我又不像他们一般,自己的人生不顺遂,不改变就算了,还都赖在别人身上!这是嫉妒,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计较,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肯定决定好了,你说说看吧,怎么做?才能让我提正!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心服口服!”
红鬼听着他一番狂妄自大的发言,也是深刻的明白了他被孤立的原因。
真是很久都没有那么生气了,不过被他说中的是,一开始红鬼是有打算留他下来的意思,于公,他惜才。虽然司南逸性格确实如传闻中差劲,但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毫无怨言也很卖力。
于私,他的名字和自己所识一位故人一模一样。
以“总评提正”把他单独留在这,也只是一为了确认一个希望渺茫的可能,他想确认一下面具下的那张脸。
但是现在接触了司南逸,这个念头隐隐的开始动摇。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脑中飞快的寻向高阶级任务,希望能让他知难而退,自发离开!而司南逸看着他呆呆愣在那里,不明所以,突然想起来他要他摘面具之事,他心想莫不是要替他寻一份与自己身份相搭的之事,那这事可马虎不得。
司南逸于是解开了面具的红绳,摇了摇高高束起来有些蓬乱的马尾,一张脸部轮廓不锋利,五官秀致的少年脸印入红鬼眼帘,面具不经意刮着,他额前自然卷的小碎发,散落了下来调皮刺挠着他的桃花眼,他下意识的去揉搓,于是他半睁半闭着眼,犹如刚假寐醒来似的,散发着一股慵懒的迷糊感。
红鬼心脏猛的一滞。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把司南逸手上的面具抢了过来,快速的重新盖在他脸上,司南逸不满的囔囔道,“你不是让我摘了吗,怎么又给我盖上了!”
红鬼面具下的脸已经潮红至脖子根,他口是心非喝道,“你……丑到我了!从今往后,除了我,你在别人面前都不准摘面具,否则我扣你薪禄!”
司南逸被人说丑,还是平生第一次,刚想跟他理论一番,但又琢磨着不对劲,什么叫除了他,不准在别人面前摘面具这一说!但想想要扣薪禄,还是没有必要去计较,便忍了下来。
司南逸道,“那你想好没有,要委派我做什么任务,好让我提正!”
红鬼方才被他乱了心,竟一时忘了自己要干啥来着,他刻意避开司南逸眼神,心脏余热还未平复的他道,“你先回去,别走太远,等我想好了,在找你!”
司南逸给了他一记白眼道,留我下来的时候,你没想好,合着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是狗屎。
司南逸在心里骂咧咧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