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暮背着潇子棠,跟在荧白衣女子身后,深入荧火磷飞,幽幽通明洞穴腹地,洞穴灌风,刮过潇暮的耳迹,潇暮顿住步子,那一声声虎吟夹在风声中,尤为明显。
荧白衣女子提着灯笼回头看了看停下脚步的潇暮道,“为什么停下了?”
潇暮心下不安道,“前辈这是要将我们带到何处去?”
荧白衣女子道,“我这人不爱做过多的解释,你若想叫醒他,便跟上,若是不信我,也自便。”
说完,荧白衣女子便自顾自的往洞穴深处走去,潇暮托了托欲往背下滑的不醒人事的潇子棠,心知回头也是束手无策,无奈的跟了上去。
“放在这?”
荧白衣女子点了点头,潇暮轻轻的将潇子棠放下靠在洞壁边上。
“你跟我走。”
潇暮犹豫着看了一眼不醒人事的潇子棠,跟着荧白衣女子走出了洞穴。
忐忑不安的潇暮目光一直紧锁着洞口,直至洞内传来一声震天悍林的虎啸,潇暮再也待不下去的冲进了洞穴内。
“哇哇哇哇……哥……”
潇子棠抹着眼泪坐在地上,而他的身侧则躺着一具血淋淋的虎尸,在没有任何可能性是他人而为的情况下,这诡异的一副也不禁令潇暮为之骇然,但内心起伏更多是突然放松下的心。
潇暮蹲坐而下擦着潇子棠脸上泪花,满满的愧疚,
“对不起,哥向你发誓,以后,不会再将你一个人撇下来了。”
即使完全不认同荧白衣女子的做法,但潇暮在出洞穴后还是客气的感激了她一番,“多谢前辈。”
荧白衣女子没有说什么,提着灯笼转身离开了,潇暮背着潇子棠跟在她身后。
潇子棠趴在潇暮背上,小声的说话着,“哥,那姐姐身上有着跟你一样的味道。”
潇暮笑了笑,小声的反问着他,“什么味道?”
潇子棠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好闻的味道。”
潇暮,“很好闻?”
潇暮明白了,毕竟对于潇子棠而言好闻跟好吃差不多是一个概念, “等回去就给你做好吃的。”
潇子棠高兴的点了点头头,“嗯!”
因为障气的原因,潇暮和潇子棠已经被困于结界中十五日之久,奇怪了,都那么久了,老舅也理应会过来寻他们才对啊,为何那么久都没消息。
“咸……”
荧白衣女子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茶,潇暮不信邪自己尝了一口自己费了半天功夫才做好的菜,
这咸齁的鼻子灌了汤似的。
潇暮也赶紧灌了自己一大杯茶水。
道歉着,“前辈,我重新做。”
被潇暮唤为前辈荧白衣女子,放下茶盏,轻声的问潇暮道,“你为何要唤我前辈?”
潇暮想了想,改了口,“高人?”
荧白衣女子仿佛好像还是不太满意般道,“算了,我挺好奇的,你为何要学做饭?”
潇暮挠挠脸颊道, “因为……”
因为待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不找点事情做,感觉会疯掉,毕竟他也不是子棠,每天都要去后山猎物提神消磨时间。
而完全能读解潇暮心中所想的荧白衣女子道,“很无趣,在这里?”
潇暮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后发觉这样说不太妥当,摇了摇头,荧白衣女子起了身,莲步生涟漪,潇暮看着脚下的木地板层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猝不及防潇暮摔了一跤,而他脚下群鱼飞跃出湖面,恍若飞鸟般翱翔于天际。
完全置身于眼前天光鱼影的潇暮,在一声咳嗽声中回了神,那如梦似幻光景也便如同泡沫般烟消云散。
还是那间小木屋内,潇暮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心悸之于,抬头仰视着朝着他伸手的荧白衣女子,潇暮目露钦佩之意道,“前辈,好厉害啊!敢问这是何密术?”
荧白衣女子拂袖道,“区区幻术吧了。”
潇暮起了身充满崇意的眼神看着她道,“幻术?前辈是术士吧?晚辈偶尔有看过集市上有腾图作画,徒手火中取栗……”
“那些都是些九天散人的奇门淫技罢了,道不上“术”,我看你跟骨资质都不错,你若感兴趣,我可授你一些皮毛,行问九天不在话下。”
潇暮考虑了一番,反正也闲来没事,学一些伴身技也未偿不可。
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正正好砸在他头上的!
潇暮不太乐意问了一句,“您要我拜你为师?”
荧白衣女子捏着茶盏道, “你不愿?我门下无人,空有这一身本事,你若愿意入我门下,便是首席大弟子,我便将我的衣钵传授于你,你若习得我这一身技艺,日后出山,驰骋九天不在话下!”
潇暮撇撇嘴道,“多谢前辈的赏识和美意,可我并不打算在此地多逗留,障气散后,我与子棠便会自行离开。”
荧白衣女子捏玩着手里茶盏道,“你要离开……”
潇暮看着结界外的迷天的障气,“嗯,这些时日,还多谢前辈的照拂。”
荧白衣女子起了身,嘴角勾着笑意道,“你在多作考虑考虑,反正来日方长。”
而从未见过她脸上有其他表情的潇暮愣了愣,待到荧白衣女子离开了,潇暮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寒噤。
转眼,一月有余,潇暮离开这里的心是越发的强烈,然而结界外障气却未有退去之意,铁营那边也未传来寻找他们的消息。
太奇怪了,都过去了那么久了,老舅再怎么糊涂也应该发现他们不见了,就算没现自己不见了,应该会发现子棠不见了,舟山哥也是,不爱洗脸,眼睛糊满眼屎了吗,他难道也没发现?
感觉不能再这样坐着干等的潇暮,利用闲不得不能在闲的时间,试图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离开这迷天障气的深林。
然而自从婉拒了荧白衣女子的拜师要求后,明显的潇暮与她产生了间隙,虽然平日看似和气相处,但莫名的也让潇暮对她时刻保持着一丝警惕之心。
“前辈,怒我冒昧,可否请教前辈的名号?”
正在绣女红荧白衣女子犹豫了一番,潇暮察其顾虑,解释道,“晚辈唐突了,前辈,若不愿意告知,也不必回答。”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潇暮,嘴角浮着浅浅我姓潇。”
潇暮惊奇道,“巧了,我也姓潇,前辈是何方人许?”
“西国京都人。”
潇暮小声的道, “我们……也是西国京都人。”
荧白衣女子继续绣弄着他的女红道, “我猜你还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隐居?”
潇暮挠了挠脸颊,毫不掩饰心中所想,荧白衣女子娓娓道,“我自小聪颖天资过人,有灵门根骨,爹爹便将我送入九天的仙门大家,在极乐仙尊师下,我也不负盛望,习得一身奇技,可谓于九天小有名气,犹记得与当时的九天三大,并列其名,巧的是我还是九天三大疼爱有加的小师妹……”
说到此处,荧白衣女子手中的丝线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顿了顿。
潇暮自小生养于高墙宫阁中,出过最远的门也就是随舅舅西下,长期圈养于一方之地,自是听不懂女子口中的仙尊还有九天三大的,但莫名感觉好像狠厉害的样子,追问着,“然后呢?”
荧白衣女子收起了女红丝线,道,“小师妹背德师训,动了情,被逐出了师门。”
潇暮不解道,“动了情,逐出师门,这又是为何?”
“我入的仙门之家,修的是无情之道,而情爱是贪嗔痴怨的溯源,而断情绝爱是无情之道的必须之要,我违背了自己的道,背德师训,逐出师门自是情理之中。”
潇暮听了,心里有些愤愤不平道,“姐姐,你又何错之有,只要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的,相反的,我到是觉得你的师尊,也太不尽人情了。”
荧白衣女子笑了笑,看着潇暮道,“我的师尊仙逝的比较早,逐我出师门的是掌门师兄。”
“你的师兄?你的师兄真不是东西!多年同门之情,他怎一点都不罔顾!”
向来面无表情荧白衣女子嘴角的嘴角突然扯过一丝浅笑,直把潇暮看怵了,直言口快的潇暮立即闭上了嘴。
女子继续道,“过去之事,已成烟尘,不提也罢,反到是你,资质上乘 ,根骨绝佳,真的不想跟我学“术”嘛?”
潇暮小心翼翼道,“前辈美意,我心领了,晚辈不才,怕是辜负您。”
荧白衣女子知道潇暮拒绝的理由,她也不做勉强。
“姐姐,你身上的味道跟哥一样。”
身段还是六岁模的潇子棠毫不忌讳的凑近荧白衣女子,在他身上嗅嗅。荧白衣女子手抚上他的小脑袋,揉着他扎手的粗发,好奇的问道,
“什么味道?”
潇子棠认真道,“好闻的味道。”
荧白衣女子笑了笑,“好闻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潇子棠沉思了好一会儿,他道,“像是阳光下嗮的丝布的般干燥的味道,有时也有新木唤芽清凉味道。”
“那是什么?”
刚好从屋外走进来的潇暮插话的问了一句,顺便递给潇子棠一碗水,自己则自然而然的坐在荧白衣女子身边。
“让你上后山猎物修炼,是不是醒脑子醒过头了,回来后话那么多!”
“那有?哥都不知道我一个人今天追一只兔子,满山的跑,累死我了!”
“你要是真的累的话了,怎么还有力气说那么多话!”
“哥,变了,以前一直都很心疼我,现在让我一个人就算了,还动不动就说我!”
“怎么,还不能说你了,小兔崽子!”
一大一小的毛孩子一句我一句的揭起了对方的短,而荧白衣女子即使被迫夹在中间也只是静静的听着,最后以潇子棠的疲累而告终。
望着天空上的一轮弯月,潇暮突然有感而发道,“隐居于此,不问世事,到也是自在。”
荧白衣女子道,“你喜欢这里吗?”
潇暮点了点头,“嗯,比在铁营好多了!”
想着在铁营毫无自由身,还要随军操练,这里每天吃饱了就睡,确实于潇暮而言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那你可愿意一直留在这里?”
“一直留在这里?”
潇暮尴尬的笑了笑,“不了,多谢前辈美意。”
“你说了,你喜欢这里的!”
“我是喜欢这里,可我不能一直要呆在这的。”
不知为何潇暮明显的感觉到了荧白衣女子执着。
荧白衣女子追问道,“既然都喜欢了,为何还要离开?”
潇暮对视上她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 ,喜欢……和一直都喜欢,这是两种概念吧!
荧白衣女子道, “我不明白,既然喜欢,一直都喜欢下去不就行了。”
潇暮, ……
他咬咬牙小声的说着,“人是会变的,就算是您执意要保持下去,可别人未必愿意一直陪着您保持这份热忱。”
荧白衣女子微嗔道,“所以,你所谓的喜欢,其实只是一时贪欢!你们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潇暮无言以对,……这又是什么蜜汁逻辑!!潇暮也较真了,他解释道,
“我这人比较随性,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可能就不喜欢了,我也不敢保证心情一直都好下去!这也是所谓的人之常情,相信前辈你也是这样的吧!”
“ 我可以一直喜欢下去,哪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都可以!”
潇暮原以为她只是说笑,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内心竟有些慌乱,诽腹着,喂喂喂!你这已经不是喜欢了,这是执念了!
他满心悲切说道,“前辈心境之高,是我等晚辈望其项背不可及眤之境界。但是,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我们也必须要回去。”
“家人如果是必需的话,让我成为你们的家人吧!”
潇暮愣了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荧白衣女子一直清冷孤高的面容闪过了一丝落寞感,她起了身婉婉而言道,“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说完,便走近了厢房里,独留潇暮反复的忖思着她的话中之意和反常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