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这一切伤痛都由我一己承担。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以我不幸许你一世安好。如果可以重来,我们还是作陌路人吧!
——《子.愿》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风颠,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剑灵溟加好奇道,“和尚你念的这些都是什么啊?”
空也大师道,“这是明代风流才子,唐寅的——《桃花庵》。”
“哦?风流才子,看来和尚你六根不净啊,都出家了还念着红尘往事!”
空也闭目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应景罢了!”
“别装模作样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空也道,“施主,贫僧应了施主的要求,将我的秘密告知了施主,也望施主能遵守其诺言。”
溟加道,“好说,好说,那你可要好好听着:很久很久以前,世道纷乱,战争连绵,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就在一个破烂城南郊区,有一个傻子铁匠,他冶铁塅刀技艺高超,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依旧把日子过得很清苦,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铁匠寄心于儿子身上,望子成龙,他常常挂于口中的一句话便是,“你是大户人家的儿子,你应该要好好上学堂而不是一天到晚干一些浑水摸鱼的事情。”
儿子从未放在心上。所谓大户人家的儿子,是哪一个大户他只字未提过,所以时间久了,他便觉得这是傻子自己社稷出来的 ,完全没当回事。
日子太清苦了,傻子省吃俭用也让儿子进学堂,但儿子却唯独在那呆了一盏茶后,就在也没去过了,不是他不知好歹,而是能上学堂基本都是家世较好的,虽然他不知道傻子是怎么让他进了这学堂的,他是芥民在其中格格不入和频遭白眼与不公待遇,于是他也待不下去,也就在也没去过了。儿子性子顽劣,傻子也管不了。
城南郊偏僻,穷山恶水,就连那些野树野草都不喜生于此地,儿子也不知为何偏生喜欢上了桃,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桃花,绽于枝头,不吝其色,灼灼其华,甚是烈目,有一次,偷折了一户员外家的桃枝,被逮住了,以偷桃为由,关了他,傻子磕着头磕到流血才求到人家放了他,傻子也被打了一顿,事后,傻子病了一段时间,迷蒙中反复交待告诫他,偷东西是不对的,并要求他做个君子好人,真是搞笑,乱世之中,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君子好人!
不甘的儿子一把火烧了那户人家。傻子并不知情,先天劣根性的他甚至还被土匪徒头子看上了,便拉入了伙,而傻子病好了之后,徒步千里去了别的山头弄来了桃枝,在自己不大院子里种上。
他高兴的对儿子说,“这桃树估摸着明年就能结果子了。”
儿子骂了他一句,“大傻子!”,也在那之后,悉心勤快的给桃枝浇水。
儿子瞒着傻子上山做了匪徒,偷偷的往家里带好的,还骗了傻子自己这些都是学堂同学吃剩不要,傻子深信不疑。
匪邦在城南这一块闹得太厉害,京都那边便派了一位十分俊的官爷来剿匪,据说官爷是京都的贵胄,家世背景都很大,新上任剿匪官爷令人请铁匠来官府打铁造刀剿匪。铁匠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儿子虽然不明白与世无争的铁匠为何会答应干这个活。但也没反对,他作他的匪徒,傻子作他的铁匠,然而,这位新上任的官爷手段雷利,追着他们一伙匪帮,还差点端了他们的窝。
为保存实力,他们不得不息鼓偃兵,儿子也暂时回归了正常生活,一日,学堂夫子喝多了,说了儿子的坏话,说儿子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区区贱民也妄想翻身此等话,被傻子听见了,同时也发现了儿子一直没去学堂的事情。
一向老实闷气的傻子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发火了,他将夫子揍了一顿,拉着儿子就回了家。
无论日子多苦,傻子都带着他挺了过来,但唯独这一次他看到傻子哭了,他不停发抖道歉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不想在看到傻子哭,儿子良心上有了一丝愧疚,便安分了下来,官爷们还在四处抓匪徒,而他跟着傻子进了官衙,跟着傻子一块卖力气打铁造刀。
也是这个契机,他结识了那个传言中十分俊俏的官爷。
儿子在山战之中与他交过手,此人力大如牛,身法也是有板有眼的凌厉,所以他不敢忘记,官爷自是没认出他,一个铁匠的儿子,除了在这群光膀子的糙汉子中容貌长得清秀出色些,也是很普通一芥草民。
但也偏生的好巧不巧,在一次集市上,巧遇那日被揍的夫子,夫子早以记恨于心,逮到了独自落单的他自是不会放过,开口闭口之乎者的儒生,倒也令他开了一番眼界,都是带把的,揍起人来,还是挺带劲的!也是这一次契机,他才知晓,傻子为了能让他进学堂,一直替着夫子干了些挨板子的龌龊事,傻子,还真是傻啊!天生劣根性正欲发作,就被阻止了。
“住手!”,俊俏官爷身后跟着一行人,制止他们道。
夫子和儒生面生惧色们纷纷退让出一条道来,俊官令人将儿子扶了起来,严声盘问道,“近日匪徒到处流窜,你们这三俩成群结队的聚在一块是要谋着何事?”
夫子额上浮汗颤栗道,“大人,小人们不敢,只不过这肖徒是我的学生,近来不学好,辱了师门,我们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吧了!”
俊官吼道,“大胆,你是何司职?这教训你说给就给,你置我衙府于何地,莫不是这天下大理都要在夫子您这走一遭,方才轮到我们官家!”
夫子脸色铁青,跪于地上讨饶道,“大人,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俊官看了一眼大抵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甚至精神劲头有些过剩,一脸幸灾乐祸的儿子,摆摆手道,“罢了,城中近日禁止私结搭伙,念你们是初犯,本官就饶过你们这一回,还不赶紧散了!”
夫子,儒生一行人听闻,连忙谢过,匆匆的散开了。
儿子可不肯,挣脱了官役,就要追上去,就被俊官拎着后领子,硬生生给拦住了也带回了衙府。
儿子在地上跪着,俊官在案桌上坐着,俩人干瞪眼了一个晚上,直到笠日,傻子铁匠急匆匆,三叩九拜来求着俊官放了儿子,这事才结了。
也自打那后,俊官就颇为的对儿子比较上心,儿子是避之不及。莫不是被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某一晚上,俊官令他给自己磨墨,二人一言不发处了很久,俊官看着他甚是不自在的样子道,“怎么?你怕我?”
儿子卑躬屈膝道,“小人惶恐。”
俊官打断他的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儿子有些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我叫“儿子”!”
俊官愣了愣,看向他认真的表情,在确定了他不是在开玩笑的情况下,一向严肃刻板的脸舒展开了一抹笑,“呵呵,你是打算让我占你便宜吗?”
儿子表示出一副,我也很是无奈啊表情,就这般二人少了些间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俊官道,“你很像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儿子磨着墨滞了滞道,这是什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啊?
俊官又道,“小时候,我私自带他出去玩,在闹市里不小心把他弄丢了……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寻他,家母也因为此事得了癔症,不间断发疯……说了那么多,你肯定觉得我很奇怪吧?因为年纪相仿,所以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起了他……”
儿子愣住了,看着他黯然的侧颜,有些心塞道,“大人……您别太难过了!”
俊官受到安慰,有些开心道,“儿子,多谢你了!”
儿子听着十分的别扭,哭笑不得道,“大人,若不嫌弃的话,您可以叫我阿子!”
俊官道,“啊子,这倒是顺口多了,啊子,啊子喜欢什么?”
啊子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些,看他此时正在作画,啊子迟疑道,“喜欢,喜欢桃吧!”
“桃花树吗?”
啊子点了点头,说着,俊官于宣纸上,用笔认真的描画了一番,画好之后,递给了啊子道,“送你的!”
啊子接过,横竖侧翻的看了好一会儿,狐疑道,“大人,小人读书少,不知您这送我,两掰屁股蛋是何意?”
俊官骤然黑脸道,“屁股蛋?这……是桃,寿桃!”
啊子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还是很像两瓣屁股蛋,不过为了俊官的面子,他口是心非道,“好!画得实在是太好了!此意境还真是我等俗人不能领略之啊!”,其实心里,是这么想的,你丫的,没这水平,就不能画桃花、桃枝吗?非要画什么桃子!
俊官看他沉默了,问道,“你不喜欢?”
啊子心口不一道,“喜欢!大人送的,小人定会珍藏起来,作为世代传家宝传承下去。”真实想法,这么好的纸,拿来出恭是有点可惜了。
俊官笑了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有趣啊!”
啊子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附和他道,“谢大人夸奖!”
几日下来,俊官都以磨墨的理由,将他从铁房唤到书房,渐渐的二人也熟络了些,俊官大人表面看起来是清俊冷漠,但实际上亲切的很,还擅于逗趣!
但匪官殊途,他终是与这人形同陌路,匪头子于一日,寻上啊子,共计着另谋生路,而这一切也东窗事发,被傻子发现了。
俊官这边,有探子来报,匪徒会于某一夜,对城南县内的某一大户人家,进行洗劫。而俊官也作出了应对,便是提前埋伏。
之那后,也怪事频出,就拿衙役刀器来说,仿佛被别人动了手脚般,脆不可抗,俊官不得不从京都另调,到了约定的那一夜,啊子也没来,事情也不了了之。
俊官大费周章,无功而返,也惹怒了上头,上头给他下了最后一通牒,这匪若不在规定时间能全部缉拿,俊官便会革职处理,高压之下,俊官彻查了此事,也追到了傻子铁匠的对兵器动了手脚,傻子被关了起来,严刑拷打,啊子来求他。
那一天,大雨倾盆,天灰蒙蒙压着地,同时也压抑着啊子,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不过,这一次是啊子负重而行,他不能没有傻子,傻子给了他所有,傻子也是啊子的全部。
啊子被俊官囚禁了起来,作为小倌一般的存在,那个劣根之性狂妄不羁的少年郎,被活生生的抽去了一身傲骨。
第二年的三月,院里桃花开了,绽于枝头,不吝其色,灼灼其华,甚是烈目,傻子因重伤在身,又染了伤寒,没挺住,便去了。
啊子疯了,他疯了的理由不是傻子的离世,而是后面在傻子的嘴里得知了自己身世,原来,傻子以前是一人贩子,在他年幼时,将他拐了去,因为不识大户人家是官家大户,他的同伙不敢撕票也不敢退票,便将啊子推给了老实的傻子。傻子也一直养着他,日久生情,把他当亲儿子养,也同时寻着那户大人家,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回家。巧的是,这大户人家便是俊官一家,那床笫之事,都干了一年多了,突然发现对方竟然是同氏同宗的亲哥哥!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稽啊!”
空也在他的嚎笑中,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溟加痞笑道,“怎么了,和尚不爱听了!”
空也道,“有违人伦,有违纲理,罪过,罪过!”
溟加却不打算放过他道,“和尚,你可不能这样啊!我这刚起了兴头,还寻思着与你说那啊子与俊官的鱼水之欢呢!其实你是想知道的吧,来,来,我说给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