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行也不寒暄,直接问贵阳知府:
“我是奉官家之令查日海教首领逆贼林南的动向,贵阳府最近可有他的消息?”
贵阳府虽然地处朝廷边陲,但是同样接到朝廷下发的指令,知道日海教与林南一事。
见景奕行问林南,贵阳知府道:“贵阳府并没有林南的消息。”
“那你对乌蒙部与石城郡一带的地形可熟?”
“我去年才调到贵阳府,对乌蒙部与石城郡一带并不熟悉。不过我手下胥吏有对那一带熟悉的,你可否要见?”
“那就多谢。”
来的是贵阳府衙的快班班头。
听到“快班班头”几个字,景奕行恍了一下神,先想到郑行,再想到郑豆豆。
自郑豆豆被挟持后,景奕行并不敢多想郑豆豆。因为只要一想起郑豆豆,他就会不自觉地往不好的方向想。
那是景奕行不能接受的结果。
景奕行只敢不断地寻找、不让自己松懈分毫。
景奕行快速收回神思,问贵阳府衙的快班班头:“听说你熟悉乌蒙部与石城郡一带?”
“熟悉说不上,不过几年前我曾因为追捕一个大盗带人去过那一带,在那里待了近一个月。”
“那你可知那里有何处可以单独容纳几千人?”
班头略想了想道:“特使可是为日海教余孽而来?”
班头同样看到朝廷下发的缉捕林南等人的通缉令。
班头也是办案人员,自是看出日海教一案并不像表面说的那样简单,但是他们不想探究。
但不探究不代表他们可以装聋作哑。
“没错,日海教的首领林南带着几千人不知逃去了哪里。”
景奕行这话很有漏洞,班头也不深究。
“要说藏几千人,那乌蒙部与石城郡一带可藏的地方太多了。就是贵阳府,也到处都是山,随便往哪座深山一躲,几千人头都不会现。”
“林南就算要躲藏也只会选择一个既可以过得舒服、朝廷又奈何不了他的地方,不用担惊受怕。”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
“哪里?”
“我也是听人说的,并未亲见。也不知真假。”
“无妨,你说说看。”
“几年前我追捕大盗到六盘水,遇到一群夹杂着彝人、苗人、白族人等族人的队伍。
这支队伍大约几百人,是从一个山谷迁徙出来的,他们说有人购买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山谷。
当时我好奇就多问了几句那个山谷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说那个山谷在乌蒙部与妙香国相交界处,别的特别之处没有,就是与世隔绝,是朝廷和妙香国都管不到的地方。”
“你说与世隔绝,是朝廷和妙香国都管不到的地方,是不是那里地形特殊?”
“正是。
那个山谷地处群山环绕之间,三面临水、一面背靠高山。
水流湍急不能行船,前往那个山谷只能坐滑索。
那个山谷挺大,容纳几万人也不在话下,不过因着交通极不方便,之前只住了几百人。
那几百人的祖上是因为逃避战乱和苛捐杂税等原因才去了那里。”
“既然是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肯卖?”
“他们也不想让,可是来人手持武器、凶神恶煞,还以他们的稚儿为要挟,他们只能搬走。”
听班头说完,景奕行内心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感应:林南就住在那里,郑豆豆也在那里。
“你能带我们去那里吗?”
班头想了想:“我也只知道大概方位,具体还要问当地人。”
“那就麻烦你带路。”
班头看向贵阳知府,知府道:“你就陪特使走一趟。”
十几日后,景奕行终于在一个当地彝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班头所说之地的范围。
不是景奕行慢,而是这里到处都是山,只能靠双腿走,想快也快不起来。
彝人指着对面一处什么也没有的地方道:
“你们说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以前确实是有一个山谷,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
路十三道:“应该是布了阵法掩藏起来了。”
景奕行先联想到药山。
药叔明明建了房子在药山上,可外人不仅什么也看不到,就连乱走都走不进去,只会以为是“鬼打墙”。
这里应该也是一样。
既然当初林南让人在太庙屋顶上布了小阵,对方应该有懂阵法之人。
只是药山再怎么乱走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这里……
景奕行看向前方,想象着这里有一座山谷。
山谷地处群山环绕之间,三面临水、一面背靠高山。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山下江河咆哮奔腾的水流。
这里如果乱走,掉进江中那就是死无全尸。
如果这里真有一座山谷,还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怪不得成了朝廷与妙香国都鞭长莫及之处。
“老丈,以前这里的山谷住了人吗?”
“住了人,但是也不多。”
“那他们怎么进出那个山谷?”
“下面河流水太急行不了船,前往那个山谷只能坐溜溜索。”
“溜溜索是什么?”
“就是悬空横跨江上的钢丝索,下面挂着篮子,人坐进篮子里溜过江。”
景奕行大致明白“溜溜索”是什么东西了,就是滑索,一种特殊的“交通”工具。
景奕行再往四周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看到,滑索更没有看到。
如果林南真的住在对面的山谷里,一定会派人看守好滑索。
只是这一片面积这么大,滑索的入口在哪都找不到,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山谷。
路十三一路之上都很少出声,现在突然开口:“我感觉小豆子就在对面的山谷。”
景奕行也想感觉,但是“感觉”这东西用在这里靠谱吗?
“我不是随便说的。”
路十三也说不清楚。
她出来寻找郑豆豆已有三个多月,只有刚才才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
郑豆豆就在对面的山谷中。
路十三不知道是不是她异于常人的血脉产生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与强烈。
景奕行想了想:
“就算小豆子真的在对面的山谷中,我们也得先打听清楚对面山谷的情况。
现在连山谷都看不见,根本没可能救出小豆子。”
“要不飞信给药叔请他来一次这里?”
“好,我们下山后就给药叔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