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豆豆对竹青道:“不用去泡茶,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郑豆豆此时非常后悔不该头脑一热就跑了过来,她现在只想赶紧将事情说完就走。
“大人,有朋友告诉我,说我们想打听林方的事情可以去鬼市子一家卖风水物件的‘阴阳’店铺找八先生。
鬼市子每天五更点灯交易,天亮即散,我不知道白天去能不能见到八先生。”
景奕行略想了一下,“那就今晚去,我去你家接你一起去。”
“好,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景奕行对郑豆豆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不如喝盏茶再走。”
郑豆豆尴尬地笑了笑:“大人别寒碜我了,再好的茶我都品不出好坏,大人还是留着待客吧。”
郑豆豆说完就转身走了。
看着郑豆豆毫不犹豫的离开,景奕行问竹青:“我很吓人吗?”
竹青看了看景奕行,“不吓人。”
既然不吓人,郑豆豆为何离开得这样快?
……
回到家后,郑豆豆将自己摊到床上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摊了两个时辰连晚饭都没起来吃,直到亥时初路十三进来,郑豆豆才坐起身。
路十三敏感地察觉郑豆豆的情绪不高。
“是不是小灵她们情况不太好?”
“不是,小灵她们都很适应,比之前活泼了不少。”
“那你这是?”
“十三,《韩熙载夜宴图》是什么?”
“《韩熙载夜宴图》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画家顾闳中的绘画作品,描绘了官员韩熙载家设夜宴载歌行乐的场面。”
“那是不是很贵?”
路十三略想了一下: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如今算是盛世,古画肯定不便宜。关键是这样的画作不是想要就能有。”
见郑豆豆不语,路十三追问了一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郑豆豆用力挠了挠脑袋,将今天雪松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是因为这件事烦恼?”
“是,我总觉得景大人对小灵她们的事情未免热心过了头。”
路十三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你真的只想到这些?”
郑豆豆看着路十三,张了几次嘴才说:
“我想过景大人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对小灵她们的事情这样上心,但是,为什么啊?
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他的下属?”
“可也没见他对其他下属这样上心”这句话到了嘴边还是被郑豆豆咽了下去。
也不怪郑豆豆不敢往景奕行对她“另眼相看”这上面想。
郑豆豆自认她无貌无才、无权无势,只东京城最平常不过的一个普通女子,而景奕行则是家世、相貌、人品皆出众的官员。
两人天差地别的距离,郑豆豆又不是那种不知世事的天真女子,怎么会如此“自作多情”?
路十三知道郑豆豆已意识到景奕行对她不同,但是景奕行对郑豆豆究竟是什么态度谁都不知,路十三自然也不会多说。
“小豆子,我们好久没喝酒了,要不要陪你喝几杯?”
“好,不过我不想在家里喝,我们去外面喝。”
“那你稍等我一会,我冲洗一下换身衣服。”
路十三今日与路利一起替尸体敛容去了,才回来,经过郑家时想着看一下郑豆豆才特意进来一趟。
“嗯,等会看看三花在不在家,她在就叫她一起。”
等路十三沐完浴换了衣裳,郑豆豆挽着路十三一起去了韩三花家,只是韩三花依然没回。
两人找了南御街上的一家路边摊,叫了现烤的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等,拿出三花酒店的梅青酒开始喝了起来。
路十三是吃过晚饭的,她夹了一小碗汤饼递给郑豆豆,“先吃点东西垫垫,空腹喝酒伤胃。”
郑豆豆接过碗,吃了几口汤饼,又吃了几口菜,才开始喝酒。
“十三,我以前都是得过且过,没有认真想过以后做什么,你说我以后做什么好?”
“那你想做什么?”
郑豆豆抓了两下脑袋:“我不知道。”
“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以夫为天、侍奉公婆我做不到,做商贩也不是我喜欢的。我又没有其他技能,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喜不喜欢现在做的事情?”
郑豆豆又想了想:“其实我挺喜欢衙役这份差使,只是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时候。”
确实,衙役这份差事不是郑豆豆想做就能做的。
“既然你喜欢衙役这份差使就先认真做着,同时也想想你还喜欢做什么。
假若真有一天不能做衙役了,而那时你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帮着我一起制药也行,总归饿不着。”
听路十三这样说,郑豆豆的情绪马上好了。
“就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我这么娇小,就一直躲在十三你的羽翼之下好了。”
“什么羽翼?”
话音刚落,郑豆豆旁边的凳子上就坐下了一个人。
“我远远瞧着就像是你们,今天怎么出来吃了?”
韩三花一边说话一边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筷筒里插的筷子吃了起来。
见韩三花吃得挺香,郑豆豆不解:“难道你在自家酒楼还吃不够?”
韩三花白了郑豆豆一眼:
“你懂什么,自家酒楼就那几个厨子,来来回回就那些菜,再好吃天天吃也吃腻了。”
说话间,韩三花又夹了一筷子烤猪皮肉。
郑豆豆掏出荷包,从里面拿了五十贯官交子递给韩三花:
“三花,借你的钱没有用,还给你。”
“怎么没用?”
郑豆豆顿了一下:“景大人替小灵她们交了学费。”
韩三花接官交子的手一顿:“你说景大人替小灵她们交了学费?”
“嗯”。
郑豆豆将情况大致说了。
“小豆子,这情况不对。”
郑豆豆没说话。
韩三花看向路十三,却见路十三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韩三花压低声音:“小豆子,你知道《韩熙载夜宴图》值多少钱吗?”
郑豆豆摇摇头。
“最少值这个数”。
韩三花伸了五个手指头。
郑豆豆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五百贯?”
“是,我这还是往少里说。关键是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现在市面上的临摹画作都被炒得价格不低。”
郑豆豆又烦躁地拍了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