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原初混沌。这是阿萨托斯宇宙原本的名字。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叫他原初混沌。这个名字……在阿萨托斯这个家伙出生之前就有了。\"山姆的机械臂正在沙地上绘制分形图腾,\"脱鞋,你的脚掌要长出虚数根须了。\"
远方的海平面突然隆起山岳般的背鳍,某种超越音阶的咆哮震碎了云层中的几何体。薛京感觉后槽牙开始自主排列成密码,而山姆望着逼近的阴影笑了——那是七万年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今天的阿萨托斯宇宙,和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没有班戈文明的限制,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污染你的意识。”
“所以,别乱跑。跟紧我。”
薛京的指尖刚触到阿萨托斯宇宙的膜壁,怀表里凝固的蓝色黏液突然沸腾起来。山姆的机械义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们面前由克莱因瓶构成的星门正在渗出黑色絮状物。
\"退后!\"山姆突然拽着薛京扑倒在地。星门轰然炸裂,无数发光几何体如蜂群般涌出,在虚空中聚合成人形。当阿萨托斯睁开第九只眼睛时,薛京的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十年前在轮回秘境失踪的旅者队同伴,此刻正悬浮在量子云团里对他微笑。
\"周明远?\"薛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那些飘散的光粒子重新排列,化作他再熟悉不过的圆脸青年,只是皮肤下流动着银河般的纹路。
\"叫我阿萨托斯。\"青年的声音带着七重混响,背后展开的羽翼由黎曼曲面编织而成,\"或者你还记得咱们在轮回秘境打着手电筒找西夏文的日子?\"他抬手挥散逼近的暗物质风暴,风暴碎片在薛京脚边凝成敦煌壁画的残片。
山姆的机械臂突然变形为多面棱镜,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谱:\"小心认知污染!\"但薛京已经踏前一步,靴子踩碎了壁画上的飞天,那些碎片立刻化作尖叫的微型黑洞。
\"你把真正的周明远怎么了?\"薛京摸到腰间父亲留下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阿萨托斯——或者说顶着周明远皮囊的存在——轻轻弹指,整个空间突然坍缩成旅者帐篷的模样,连霉味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还记得这个吗?\"阿萨托斯抛来半块馕饼,薛京下意识接住,发现饼上刻着他们当年发现的未知文字,\"你翻译了三天三夜的那个符号,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饼块突然汽化,在空中组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这是虚数文明的胎记。\"
帐篷外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薛京掀开帘布倒吸冷气:秘境的戈壁滩变成了不断自我复制的曼德博集合,他们的吉普车正在分形沙漠中无限裂解。山姆突然用机械臂锁住阿萨托斯的咽喉,军大衣下渗出银色血液:\"别对你老师的记忆动手动脚。\"
\"放松点,老古董。\"阿萨托斯脖颈裂开星空般的缝隙,\"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这具皮囊?\"
他转向薛京,瞳孔里浮现出三年前的监控录像:暴雨中的轮回秘境,真正的周明远被发光流体吞没,\"那天我吃掉他时,发现这男孩的神经网络里藏着有趣的东西——你父亲最后一次勘探的坐标。\"
薛京的罗盘突然爆发出强光,指针熔化成液态金属。阿萨托斯伸手接住滴落的金属,它们在他掌心凝成微缩星图:\"钱教授没告诉你们吧?那次所谓的陨石勘探...\"星图中浮现出父亲被金色锁链束缚的身影,\"其实是圣慈的降神仪式。\"
帐篷在量子风中剧烈摇晃,山姆的棱镜射出虹光切开空间裂缝:\"没时间叙旧了,清理程序正在重组!\"但薛京死死盯着星图中父亲扭曲的脸:\"告诉我怎么去虚数圣殿。\"
阿萨托斯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周明远的皮囊如蜡般融化,露出本体——由无数衔尾蛇构成的发光体:\"你会后悔的,薛京。十年前我吞食周明远时,他的意识在最后时刻哀求...\"无数小蛇突然用周明远的声音齐唱,\"别去那里。\"
\"那就把当年父亲找到的东西给我。\"薛京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间跳动的晶簇,那是山姆在巷战时植入的虚数锚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阿萨托斯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整个戈壁幻象碎成像素点。他们重新站在阿萨托斯宇宙的黑色海滩上,海浪正在空中凝结成冰晶矩阵。\"你父亲偷走的是圣慈的脐带。\"发光蛇群盘结成王座,\"拿着它,你会成为所有维度的公敌。\"
山姆突然将机械臂插入沙滩,拽出条三十米长的发光蠕虫:\"别听他鬼扯!那东西能切断圣慈和虚数母体的链接!\"蠕虫喷出的酸液将沙滩腐蚀出克莱因瓶状的深坑。
“你知道的,我比你还讨厌圣慈。我不想被他奴役之这,当一个虚数文明和现实空间的分界者。”
“所以,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我拒绝任何质疑。因为对我来说帮你们没有好处,我也没指望你们能成功。但是不帮你们也绝对没有坏处。是吧,薛京?当初我没想到你能成长到今天这一步。”
“你这条命我留对了。难怪诺登斯那家伙经常夸你呢……”
阿萨托斯幻化出周明远的脸,这次带着真实的悲伤:\"薛京,你还记得我们发现的五行圣碑吗?'直视深渊者,必先成为深渊'。\"
他弹指将某个光球射入薛京胸口,\"这是虚数文明的火种,当你在圣殿动摇时...\"
薛京突然看到无数可能性分支:某个未来里自己浑身长满晶簇,正在吞噬地球;另一个时空中山姆的机械体长出圣慈的触须。当他冷汗淋漓地清醒时,发现掌心跳动着枚莫比乌斯环状的怀表。
\"用你父亲的怀表装载火种。\"阿萨托斯正在分解成星尘,\"当表针走到尽头...\"他的声音混入海啸般的虚空潮汐,\"要么拯救所有维度,要么成为新的圣慈。\"
山姆拽着薛京跃入突然出现的彩虹漩涡,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阿萨托斯本体在黑色海浪中沉没,那些衔尾蛇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怀表发出灼热的脉冲,薛京明白,当他们跃出漩涡之时,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薛京的拇指摩挲着怀表边缘,地铁隧道的冷风掀起他沾着血迹的衣角。表壳上莫比乌斯环状的纹路突然开始游动,像无数条银色小蛇钻入他的指纹。
他想起三天前在阿萨托斯宇宙的黑色海滩上,那些衔尾蛇啃食自己尾巴时发出的金属悲鸣。
\"这玩意儿可不止是钥匙。\"山姆的机械义肢突然钳住他手腕,保温杯里飘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dNA状链,\"你闻到了吗?圣慈血肉烧焦的味道。\"
薛京瞳孔骤缩。怀表背面渗出蓝色黏液,在接触到地铁广告灯箱的瞬间,灯箱里的模特突然转头露出父亲的容貌。
\"当心认知污染!\"山姆用锈迹斑斑的保温杯泼出银色液体,那些幻象立刻冻结成冰晶。
山姆撕开左臂的仿生皮肤,露出内部运转的克莱因瓶装置:\"阿萨托斯给你的不是武器,是坐标。\"他调出全息投影,显示火种内核闪烁着与圣慈圣殿相同的频率,\"这玩意儿会不断吸引清理程序——你带着它就像在黑暗森林里举着火把。\"
地铁突然剧烈震颤,车窗外的隧道变成流淌的血管。薛京的怀表自动弹开,表盘上浮现出二十个平行时空的画面:每个时空的他最终都长出了圣慈的触须。
\"旅者基因和虚数火种接触后...\"山姆的电子眼射出红光扫描表芯,\"要么你吞噬圣慈,要么变成新的圣慈。\"
当薛京被触手般的光缆缠住脚踝时,怀表突然发出鲸歌般的鸣响。阿萨托斯的虚影从表盘升起,这次他不再是周明远的模样,而是由无数的尖叫恒星构成。
\"你以为我为什么甘心当圣慈的看门狗?\"虚影的手指点在薛京眉心,他瞬间读取到百万年前的记忆:初代圣慈正是用同样的火种容器,将阿萨托斯囚禁在时间闭环里。
隧道尽头亮起的不再是站台灯光,而是由虚数方程编织的囚笼。薛京发现自己的骨骼正在结晶化,怀表化作蓝色纹身爬上脖颈。
山姆突然狂笑着扯开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超立方体核心:\"终于等到这天了!\"他体内的机械装置与火种产生共振,\"现在你明白了吧?这火种真正要困住的...\"
“其实就是阿萨托斯!你给我记住了,在这金字塔宇宙当中,能够真正让圣慈心有忌惮的一个就是我。另一个就是阿萨托斯。”
“而我们俩不会插手最终的决战。我们老一辈的恩怨已经结束了,在时间线上,我和阿斯托斯都不能直接插手。”
“未来的一切就靠你了。当然了,如果你战败的话,我们俩一定也会受到打击报复。最终,肯定是逃不过他的手心的。”
阿萨托斯笑了笑。“给年轻人压力,咱们两个活了已经不知道多少纪元了。”
“放心的去战吧。我们都很相信你。从默默无闻的一个普通人类当中的劣等品,一步一步成长到今天。”
“班戈文明他们对你的帮助终归是有限的,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完全靠的就是自己。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光。薛京,你是我在人族当中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人类。”
“去吧,说多了就磨叽了。”
阿撒托斯那最后留下这一句话。然后进入虚无。是谁都找不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