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再放一遍。”
裴斯屿眼睛微眯，似嘲似讽地看着明瑶，“我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录音两个字宛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向明瑶的胸口，她下意识地问：“什么，录音？”
难道她偷录的录音泄露了？
不，绝不可能，她明明已经销毁了！
特助拿出笔记本，按下播出。
熟悉的声音与对话彻底掐灭了明瑶心中的一丝侥幸。
录音中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钢针，毫不客气地扎在她的心脏与身体上，片刻便把她扎成了刺猬。
录音播放结束，明瑶的身子也冷了半截。
办公室内的氛围更加冷凝，她僵冷地站着，忘却了呼吸。
“苏雪雅，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裴斯屿眼睛弯了弯，冷嘲热讽道：“偷偷录音威胁王老板。”
“我没有。”明瑶下意识辩解，她望着裴斯屿，小声说：“我从来没拿出录音来威胁王老板。”
“当时是我的无奈之举。”
周舒雅借着王老板的不怀好意想毁掉她，她一面想拿下合作，一面又不想让王老板得手，退而求其次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而且录音她一早就销毁了，王老板手中的录音是谁给的？
明瑶脑海中浮现出倪安的身影。
录音除了她，只有倪安接触过。
倪安说没听过可能是幌子，但为什么要泄露出去？
在公司中她与倪安的关系最好，倪安没有理由也没动机陷害她。
再者，王老板承了她的情，不应该会突然反悔。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瑶思绪混乱，根本找不到头绪。
“什么无奈之举，让你威胁王老板？！”
裴斯屿的声音拔高几个分贝，眼中的狠厉恨不得将明瑶千刀万剐了。
迎上他双眸中汹汹燃烧的怒火，明瑶心中绞痛，委屈的情绪仿若无限膨胀的气球，近乎占据了她的所有理智。
她攥紧手心，深吸口气，强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道：“副主管让我去接待王老板，我不敢得罪他。”
“又担心被他欺负，所以才用了录音器。”
她眼中蓄满泪，直直地望着裴斯屿，“裴总，我说的都是真的。”
裴斯屿脸上始终挂着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凤眸中尽是玩味与讥诮。
明瑶嘴巴微张，有许多想说的话堵在嘴边，愣是无法吐出一个字。
她喉间发紧，细白的天鹅颈好似被无形的手扼住，窒息感愈发强烈。
裴斯屿从来没信任过她。
发生这种事，裴斯屿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辩解？
无力感与受挫感让明瑶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她的眼泪无法控制地开始溢出，没过片刻就哭的梨花带雨。
“哭？”
裴斯屿冷嗤，“你以为哭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苏雪雅，装可怜的手段用一次两次可以，用三次我还会信吗？”
“你把我当成傻子吗？！”
他低吼着说，面目变得狰狞。
“不是，我从来没把裴总当成傻子。”
“裴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明瑶话还没说完，裴斯屿冷笑着打断，“是，你在我面前装小白兔，在王老板面前却摇尾乞怜！”
“然后你说，这是为公司好，对吗？”
“苏雪雅，我是不是应该赞扬你很有牺牲精神？”裴斯屿向前逼近一步，猩红的眼中迸出森冷的光。
明瑶害怕地后退两步，“裴总，我，我的确是为公司好。”
她最后一丝理智在裴斯屿炮语连珠的质问中，顷刻间瓦解。
“我知道王老板的项目对你很重要，我想为你做些什么。”明瑶颤抖着问：“难道我的付出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其他事情上裴斯屿冤枉她，她可以卖可怜解释。
但唯独这件不能。
“我只想力所能及地为你做一些事情，哪怕一点点。”
“而且我没有用录音威胁王老板，我甚至都没有拿出来过！”
明瑶咧了咧唇角，哭花的脸上多了抹嘲弄的笑，“裴斯屿，我真的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为了拿下合作，她忍着恶心在王老板面前低眉顺眼地讨好，费尽心思地从他嘴里挖消息。
她以为她帮裴斯屿拿下这个项目，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会有改变。
可现在看来，那些努力完全是她一厢情愿，裴斯屿根本不领情，甚至责怪她，怨恨她。
这种不被认可，不被信任的滋味，明瑶厌恶到了骨子里。
而裴斯屿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哪怕现在没那么喜欢她，对她多一点点信任，明瑶也甘之如饴。
明瑶哭的两眼红肿，脸上泪痕交错，身板更是哭得一颤一颤的。
那对向来充斥着无辜与楚楚可怜的小脸，此刻尽是难过，还有一些裴斯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裴斯屿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狠狠触动。
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垂怜。
“所以，我应该对你的牺牲感恩戴德吗？”
他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举起双手为明瑶鼓掌。
沉闷的拍手声在冷凝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突兀，也让明瑶的心坠入无底深渊。
他走近明瑶，俯身逼近，俊逸的五官骤然放大数倍，近乎占据了明瑶的全部视野。
明瑶直直地迎上他蓄满怒火与嘲讽的双眸，脸上惨淡无色。
“苏雪雅，你自以为是的好真的很恶心。”
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明瑶努力控制情绪，眼泪却跟决堤的河水般汹涌而下，她咧了咧唇角，使出浑身的力气才挤出笑，“是吗？对不起，恶心到你了。”
心中的刺痛浪潮般袭来，她阖上眼避开裴斯屿尖冷的视线。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果不是为了妈妈……
明瑶强压下心中的难过，勉强从怒火中找回几分理智，“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么做，如果让你觉得恶心，我感觉很抱歉。”
“你算什么？要为我这么做？”
“苏雪雅，你别太高看自己！”
明瑶抬眸，红肿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嘴上却乖顺，“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我好心办坏事，对不起。”
“裴总要罚我还是辞退我，我都认，王老板那边我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