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林林离开猩猩馆，看见一个小女孩拉着她妈妈的手，“妈妈，妈妈，熊大在跳舞！”
她还以为是动物园的工作人员穿着玩偶服在做什么宣传，可跟过去后才发现，是一只熊在场地内不断地踱步转圈。
小女孩指着那只直立旋转的熊，“妈妈你看，它在跳舞转圈呢。妈妈，它是熊大还是熊二呀？”
大人有些为难，“应......应该是熊大吧。”
俞林林走过去，叹了口气。
“这不是熊大，也不是熊二。熊大熊二是亚洲棕熊，这只是马来熊，属于外国熊了。”
她指着那只马来熊，对小女孩说：“它也不是在跳舞，是产生了刻板行为才会这样的。”
小女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是刻板行为呀？”
俞林林：“刻板行为就是无明显目的的，不变的，以固定频率反复重复，而无任何功能效果的简单行为。”
女孩不解地歪了歪头，丝毫没有听懂的样子。
俞林林努力讲得直白一些。
“动物被关在动物园，失去了大自然那么广阔丰富的空间，就会产生很多无聊的时间。有些动物因为太无聊，就会养成一些坏习惯。像是重复不断地转圈，甩头，摇晃身体，吐舌头这些。”
她指着场地里的马来熊，“就像它现在的跳舞，也是因为太无聊。”
小女孩：“可它不是在玩耍吗？”
俞林林：“动物在玩耍的时候也会转圈或者摇晃身体，它们在吃东西的时候，也会舔舌头吐舌头。可平时不会重复这么多次。而且每次都是固定频率......”
她突然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理解固定频率这个词，换了一种描述。
”你看这只熊是不是一直在走同一个路线，在固定的点转圈。而且每重复完这一套动作，用的时间差不多是相同的。”
小女孩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嗯嗯，从刚才到现在，它已经走了四次了。每次都在那根木头旁边和另一边的水池前面转圈。”
俞林林点头，“没错，动物正常的玩耍时候是不会这样的。”
小女孩突然举起手，“我知道了，我们学校有一个同学就会这样。没有人和他玩的时候，他会自己一个人甩手，还会一直说同一句话。可为什么这些是坏习惯呢？”
虽然俞林林想说的是动物的刻板行为，但孩子中也会出现类似的，这么理解也没错。
她顺着小女孩的话继续说：“因为它们的这些行为是没有目的的，像是你无意识地抖腿，就是坏习惯。重复太多了，对身体不好，是一种心理上的病。”
女孩的妈妈脱口而出：“动物也会有心理疾病呀？”
俞林林点头。
“嗯，当很严重的时候，就类似人的自残行为，会造成身体损伤。网上经常有人说上班太辛苦，想去动物园里躺平，这些动物可没有手机玩。”
对方有些同情地看向场馆内的还在重复踱步转圈的马来熊。
小女孩似懂非懂，“那要怎么办呀？”
俞林林还没开口，手机就响了，是齐锐洲打来的。
“你到了么？在哪呢？我怕过去接你。”
俞林林：“不用，我知道你办公室在哪，马上就过去。”
她冲小女孩指了指远处正在科普的讲解员，“你去问她。”
正要走，就被小女孩的妈妈叫住了。
“您......您是鱼鳞老师吧？”
俞林林摸了摸脸上的口罩，“这你都能认出来？”
对方笑了，“听出来您的声音了，可以合张影吗？”
“没问题。”
跟母女两人合照完，俞林林才去齐锐洲的办公室。
她到的时候，齐锐洲正捧着一个搪瓷茶缸喝水。
俞林林：“你怎么知道我买车了？”
齐锐洲一愣：“什么玩意？”
俞林林掏出钥匙在手里晃了晃，“虽然是二手的，但还挺新的。”
齐锐洲：“......”我问你了吗？
他没接俞林林这个话茬，从柜子拿出了一沓资料。
“你问我的那个艾瑞克，能查到的信息都在这了。”
齐锐洲掏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没有点燃。
以前俞林林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习惯了不在她面前抽烟，现在也下意识地保留着这个习惯。
“他所在的雇佣兵组织和我待过的不是同一个，但有过一次合作，见过几面。他带领的雇佣兵组织叫owlet，也称作枭。艾瑞克作势风格狠绝，只要钱给足，几乎什么活都接。
曾经为了帮雇主抢夺一个岛上的稀有金属，把整座岛上的原住民都杀了。艾瑞克很少自己露面，个人信息极其保密，如果不是有过一次合作，我也很难查到他。”
俞林林坐到了桌子前，拿起了资料，若有所思地看着。
照片是一个偷拍的角度，不是正脸，但能看出来图上的人是非常典型的日耳曼人的长相。
长脸型，薄嘴唇和高鼻梁。额头很宽阔，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他的皮肤和头发的颜色都很浅，眼睛颜色是一种看着不带感情的灰色，像玻璃珠似的。
他身穿迷彩服，手里拿着一把枪。尽管只有上半身，但依旧能看出来身材高大壮硕。
虽然资料有一沓，但只有上面这张是关于这个艾瑞克的，个人信息确实是少得可怜，其他几页都是整个枭组织的事迹。
俞林林粗略地翻看了一遍，这个组织活跃在一些不安定的武装冲突地区，也在东南亚毒品泛滥的地区出现过。
她的目光落在纸上，齐锐洲猜到了她的想法。
“枭曾经受雇保护一个毒枭，并且成功地帮毒枭逃脱了当地政府武装的围捕。”
俞林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基本能确定邹嘉昀和这个艾瑞克的关联是因为毒品。
俞林林把资料收拾好，揣进了自己包里站起身，“我拿回去再研究研究。”
“嗯。”齐锐洲送她走到门口。
俞林林刚走出办公室，突然想起什么，返回来对齐锐洲说：“你们这的那只马来熊刻板了。”
齐锐洲：“嗯，我知道，饲养员正想办法采取措施增加丰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