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许朝朝辗转反侧。
第二天,当南宫落梅看见她的时候都不免有些震惊。
然后拉着衣衫不整,头发杂乱的许朝朝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昨晚做什么?”
听到南宫落梅这样,许朝朝坐在凳子上才将那口气叹了出来,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今天比赛会遇见谁。”
动作迅速的给许朝朝收拾好的南宫落梅将人拎起放好,道:“别想,先去比赛。”
不敢把真相告诉南宫落梅的许朝朝连忙点头,拉着人就出去。
轩辕逸之已经在休息室门口等她们了。
三人抵达观看席后,不多时,其他宗门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到场。
只不过今天许朝朝留意了下散修观看的区域,没看见穆鹤庆后,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抽签抽完后,许朝朝就看见南宫落梅的名字和天衍宗的莫潇潇并列在一起。
她们比试的平台靠东,刚好离许朝朝这边的观看席近点。
不少人看见莫潇潇的名字后都发出惊呼声。谁不知道莫潇潇那一手赤龙鞭出神入化,那特制的鞭子上还有细密的倒刺打在人身上,少说也要皮肉绽开。
而一个籍籍无名的无垢门,就算是金丹期的南宫落梅也没有几个人看好。
许朝朝嘱咐道:“万事小心。”之前在飞船上,莫潇潇的脾气她大概也知一二,这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随后目送南宫落梅离开。
当两人一起站上平台上后,随着裁判一声令下,莫潇潇勾起唇,右手持着赤龙鞭就朝南宫落梅袭去。
南宫落梅身手矫捷的躲开,那赤红的鞭子打在坚硬的地面上都发出一声巨响,地面都出现了些裂痕。
平台上空无一物,对莫潇潇来说,正好是她的主场。
莫潇潇转动着手中的赤龙鞭,视线不经意扫过正在看这里的季羽书,她心下一喜。
不管季羽书身边的红颜再多,季羽书的视线依旧是在她身上,而且他身边的位置只能有她莫潇潇一人。
不过场上时间不断流逝,南宫落梅依旧没有使出她的武器。
莫潇潇只能按下耐心,她出声嘲讽道:“打不过趁早投降,我还能放你一马。”
下面看的人有些着急,有人大声喊道:“别一直躲啊,直接跟她打!”
而南宫落梅只是面上一片冷静,她灵活的身影在台上不断穿梭,视线始终落在莫潇潇身上。
只有许朝朝知道,南宫落梅在等一个机会。
南宫落梅的武器只适合近战,莫潇潇的鞭子太过霸道,前期根本不适合硬扛。
待莫潇潇的耐心几乎耗尽,她说道:“你如果是在拖延时间,那被踢出局的只会是你。”
南宫落梅也不接她的话,只是在莫潇潇挥舞鞭子时的一个空档,脚尖点地,直接爆冲到莫潇潇身侧。
在观看席上看的一清二楚的季羽书眸色深幽,这一场莫潇潇轻敌了。
莫潇潇很快抬起胳膊格挡,另一只手腕转动,鞭子打在地上,借着这个力她飞速后退。
只是南宫落梅的速度更快,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细长的软剑,那剑身柔软,缠上了莫潇潇的胳膊。
猛的一扯,莫潇潇堪堪停住脚步,手中赤龙鞭已经回头打向南宫落梅。
而南宫落梅只是腰肢一扭,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莫潇潇的鞭子,接着那软剑接连转动几圈,将莫潇潇的鞭子搅在一起。
这样一来她也没办法挥动鞭子。
莫潇潇冷哼一声,额间忽然浮现出一抹火印记,小嘴一张,炽热的火焰顷刻间扑向南宫落梅。
那火焰速度极快,即使南宫落梅侧身躲过,肩膀上的衣料也被烧开一部分。
看着被烧出一个洞的衣服南宫落梅眼神更冷了。
那露出来的肩膀上满是狰狞的伤痕,莫潇潇见到也不免出声嘲笑:“再惹我,这火焰就不止烧你衣服。”
闻言南宫落梅身形一闪,手中软剑犹如灵活的鞭子,莫潇潇一时不察,握着赤龙鞭的手险些松开。
感受着发麻的右手,莫潇潇笑了,她心中的怒火已经烧了起来。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无垢门,竟然有南宫落梅这样的人存在。
火焰加持到赤龙鞭上,挥舞时倒是愈发显得鞭子更像一条游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的。
轩辕逸之看着,冷冷的说道:“她这鞭子,倒是真的从龙身上抽出来的脊骨。”
许朝朝面色凝重,她担心南宫落梅会逞强,不顾自己安危。
场上的南宫落梅即使是离莫潇潇较远的位置也感受到那炽热的气息。
她没有产生害怕的情绪,她的心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了。
被火焰加持过后的赤龙鞭更加难躲起来,南宫落梅的裙角已经被火舌撩开一部分。
这样下去,她迟早体力不支。
只能放手一搏。
南宫落梅深呼吸后,全身灵力极速运转起来,手中软剑此时变得笔直。
在密集的鞭影下,南宫落梅的大腿和胳膊上已经出现血淋淋的伤口,感受到那鞭子上还有让人昏迷的毒素,南宫落梅无声轻笑。在药仙谷的那些年,她早就百毒不侵,而且这些伤对她来说毫无影响。
看着越来越接近她的南宫落梅,莫潇潇皱紧眉头,当下额间就浮现出火印记。
在莫潇潇张口要喷出火焰时,南宫落梅的身影变得更快了。
也就这一瞬,软剑已经重重的打在莫潇潇小腿上。
莫潇潇一时没站稳,南宫落梅的软剑已经再度打在她身上。
只不过莫潇潇的反应极快,手中的赤龙鞭已经缠绕在南宫落梅的腰身上。
而南宫落梅好似不在意那满是倒刺的赤龙鞭,脚尖点地,一脚将莫潇潇踹了出去。
只是南宫落梅也跟着一起,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腰身上缠绕的赤龙鞭,将鞭子甩了出去。
在莫潇潇没反应过来时,又一脚将她送走。
这一切,不过三个呼吸间。
裁判举起手,道:“无垢门——南宫落梅胜!”
莫潇潇一脸屈辱的从地上爬起,她指着南宫落梅道:“我记着你了!”
随后也不管其他天衍宗弟子来安慰她,扭头就离开。
南宫落梅的腰身已经变得血糊糊一片,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胳膊滴落在地上。
在南宫落梅倒下的那一刻,许朝朝已经接住了她。
许朝朝眉眼间尽是冷意,但更多的是对南宫落梅的心疼。
抱着人回到观看席上,许朝朝拿出一个披风盖在坐在座位上的南宫落梅身上。
又喂她吃下几颗温气丹,柔声道:“你伤势严重,之后你要是恢复的不好,我不会让你继续参加比赛的。”
南宫落梅微阖着眼眸,淡淡的道:“我是长老,你管不着。”
闻言许朝朝笑了,这人生病起来就知道威胁她了。
给人施了个净尘术后,许朝朝让人好生休息。
下一场是轩辕逸之对战北临宗的一个名叫韩卫衙的金丹期修士。
当轩辕逸之上场时,下面的散修跟疯了一样大声喊叫着,许朝朝仔细听了会。
是在喊兄弟加油啊之类的话,可能轩辕逸之和这些散修关系好。
看着接近两米高的轩辕逸之,只是站在那,就给人很大的压力。
韩卫衙认命般的上台,他一介炼器师,把他拉来参加比赛,要不是为了宗门,他才不上场。
虽然炼器师的体格也比较魁梧,但是韩卫衙显然比不过如小山般高壮的轩辕逸之。
在互相谦让了下后,韩卫衙也打起精神,手中结印。
霎那间,各式各样的武器就出现在他身旁。
轩辕逸之面容沉稳的盯着韩卫衙的动作。在那些武器齐齐向他飞来时,直接肉身硬扛,大手一抓一捏。竟然让一些武器都有些微微变形。
看的韩卫衙心里一阵心疼,等到轩辕逸之冲向他的时候,韩卫衙直接跳下平台,双手一举,道:“我认输。”
这下宗门荣誉也顾不上了,保住他那些辛苦炼制出来的武器才是最重要的。
裁判当即判轩辕逸之胜利。
不少观看的人都发出唏嘘声,韩卫衙瞪着眼对那些人道:“干什么干什么,有本事你们上去和他打啊!”
就这样,轩辕逸之久晋级了,虽然他本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边的比赛结束后,其他三场也接连结束,分出了胜负。
随后光屏上刷新了信息。
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一场居然是合欢宗对战天衍宗的弟子。
沈倾歌对战季羽书,当许朝朝看到这组对战的选手名字后,不免有些担心沈倾歌。
在沈倾歌上场后,她冲季羽书抛了个媚眼,柔声道:“还望首座您手下留情。”
只是季羽书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精致的眉眼透着冷意。
在裁判说比赛开始的时候,季羽书率先动了。
他的身影如鬼魅,叫人看不清他下一步会在哪。
沈倾歌五指聚拢,捏着五根泛着冷光的细长银针,腰肢一扭,这些银针犹如箭矢飞了出去。
那些银针在沈倾歌的控制下,不断分化,最后竟然有数百根之多,让季羽书一时不能近身。
然而这还没完,即使这些银针能将季羽书困在原地,但也只是一时,季羽书随时能突破。
沈倾歌柔柔一笑,说道:“想必首座还不认识我吧,不过你之后就会认识我了,接下来就请首座好好欣赏我的舞姿吧。”
她说着,脚尖点地旋转起来,那银色的流苏也随之而起,轻柔的红纱仿佛浪潮般舞动着。
季羽书手持「啸风」不断挥动着,那细长的银针若稍不注意就会刺进他的皮肉之中,每一根上面都有沈倾歌的灵力加持。
要做到这样心细如发的程度,对沈倾歌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消耗。
随着大半的银针被打落在地,季羽书施展风刃突出重围,身形矫捷地靠近了沈倾歌。
沈倾歌依旧在旋转着,腰肢格外的柔软,灵活的躲过季羽书的风刃。
那嫣红的唇泛着莹润的光泽,一双摄人心魄的多情眼眸仿佛有无尽的爱意。
“是合欢宗独有的魅惑之术「情丝落」。”有人惊讶的道。
季羽书漆黑的眼眸对上沈倾歌的眼睛时,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在观看席上的许朝朝没想到沈倾歌还有一手,她虽然有听过合欢宗最出名的就是那出神入化的术法「情丝落」,但是在飞船上的时候她问过沈倾歌,沈倾歌却说她不擅长这样的术法,之后也没再问过。
「情丝落」传闻是第一代合欢宗宗主被情所伤,所创造出来的术法。只要中了「情丝落」的人,都会陷入幻境中,被心爱之人一遍遍凌虐致死,到最后因为心境崩溃而疯掉。
不过这招只对有心爱之人的人有效,现在就看季羽书心里是否有心爱之人了。
此时在天衍宗观看席上的莫潇潇皱着眉看着,她心里既是希望季羽书心里有她,又希望季羽书不要受到伤害,心里没有她。
捏在栏杆上的手都不自觉的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沈倾歌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季羽书,她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踮起脚尖,那红唇不断靠近,吐气如兰,她说道:“现在你心里想着的人是谁呢?”
闭着双眸的季羽书皱着眉,额间有冷汗沁出。握着「啸风」的手咯吱作响,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莫潇潇看见这一幕,心里气的要命,但是她又不能上去将沈倾歌扯下去,只能强忍着怒火继续盯着。周围的天衍宗弟子都默默的离她远些,生怕莫潇潇找他们发泄怒火。
此刻的季羽书陷入了幻境中,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邪剑破曳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染着鲜血的台阶,漆黑的眼眸迷茫的看着周围,残阳似血,空气里满是硝烟和刺鼻的腐肉味。
最终他走上台阶之上,站在了尸横遍野的宫殿前。
他终于想起这里是哪里了,是他前世即将登基时,被仇家找来的魔修报复,将整个王朝都陷入火海。
季羽书呼吸都急促了些,他知道他走进宫殿时他会看见什么,但是他必须要去看。
步伐越来越快,当他踏过殿前的门槛时,映入眼帘的是背对着他的三名穿着黑袍,浑身魔气肆意的魔修。
以及他们包围在里面,早已死去的季羽书。
屋外的斜阳将站在殿门口的季羽书影子拉的很长,他漆黑的眼眸逐渐被血色侵染。
躺在地上的人胸口被破了个大洞,早已无光的眼里还能看见他的不甘。
“一个凡间帝王,死不瞑目的时候怨气是最好的。”
左边的魔修沉声道。
“这是极好的养料,不如让他成为容器。”中间的魔修说着,从黑袍之中探出一只布满漆黑符文的手对上躺在地上的人。
只不过站在他们后面的季羽书已经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他的脑子里全是恐怖的尖叫和憎恨的声音。
“这次要是失败,又要等个一千年,等待的时间太久,我们一千年之后若是不在……”右边的魔修犹豫的说着。
站在中间的魔修侧头看他,兜帽之下是干枯的面容,硕大的眼眶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算失败,再等一千年又如何?魔域已经很久没有新王的苏醒了。”
站在身后的季羽书缓缓的抬起头,眼里已经被黑暗覆盖。
注意到身后动静的三个魔修不耐的转头,他们明明都将这里屠杀干净,怎么还有人在。
只不过当他们的视角里是看不见季羽书的,只能感觉到有股危险的气息在周围。
“事不宜迟,赶紧动手。”恐生事端的魔修当即就将手里不断跳动的东西塞进躺在地上的人胸口空缺的地方。
看着那东西钻进血肉之中,左边的魔修将一簇幽绿的鬼火放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霎那间,火焰升腾起来,一道蛮横的气刃也将三个魔修拦腰斩断。
只不过三个魔修没有实体,很快如烟般消散。
而季羽书看着被火焰吞噬的自己,他眼里的黑烟忽然如潮水般散去,恢复清明。
周围的环境也随着他的清醒逐渐消散,季羽书眉间显出不耐之色,他居然中了沈倾歌的「情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