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许朝朝此刻感觉眼眸发昏,身体越来越沉重。
当她眼前闪过一抹亮色的时候,她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先前那一战不仅将她体内的灵力消耗殆尽,再加上身上受到了暗伤,那一掌打的地方还有霸道的灵力不断地侵蚀着破坏她的经脉。
还有拿着雪重剑的手,也感受不到知觉,所以许朝朝只能用另外一只手强行稳住张惕守的身体。
昏迷前的许朝朝心里最后一个想法是,千万不要有妖兽过来把他们吃掉。
许朝朝倒下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湖泊边上。她倒下时,散乱的发丝有一部分落入湖水里。
那只被冰霜覆盖的手接触到略微湿润的土地上,开始有冰霜不断蔓延,慢慢地,凝结成冰。顺着许朝朝的身体将她包裹在里面。
湖水忽然开始泛起涟漪,一波又一波的水浪扑向岸边的许朝朝,最后已经被寒冰包裹着的许朝朝在一次水浪过来的时候,被卷了进去。她整个人没入湖水里面的时候,湖面又安静下来。
只剩岸边还在昏迷的张惕守。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
曾经的湖泊俨然变成了冒着冷气的寒潭。周围的树木也变得光秃,徒留几根枝桠向着天空。
寒潭附近更是连一点活物也无。
导致这一变化的人,此刻还沉寂在湖底。许朝朝紧闭着双目,脸上一片平静,她双手交叠在胸前,身体周围是厚厚的寒冰。
当夜晚降临,雾气湿重时。
沉寂在湖底的人忽的睁开了双眸。
那墨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幽蓝,透着几分寒意。许朝朝心念一动,她身体周围的寒冰迅速化解。没有束缚后,许朝朝身体灵活地朝湖面游去,禁锢住这么久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变得僵硬。
“呼……”
当接触到空气的那一霎那,许朝朝只觉得这才是真的活过来了。
她一双好看的杏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神识也将附近探清后,才慢慢地向岸边游去。
等到上岸,许朝朝给自己施了个净尘术。浑身顿时变得干爽起来。
只不过待在水里的时间太久,衣服都变得皱皱巴巴的。许朝朝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身青色的衣裙给自己换上。
她储物袋里的衣服不多,只好等到了城镇再去买点衣服备着。
许朝朝知道她这一沉睡时间必定过了很久,就是不知道大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总之在湖底的日子里,是南宫雪一直在和她说话,否则她都要觉得自己会成哑巴了。
南宫雪说她体内经脉受损严重,灵力枯竭,因为五灵根需要的灵力过于复杂,所以导致她的灵根不稳。需要开辟一个新的灵根出来,洗掉之前的灵根,说是洗经伐髓。正好雪重剑就是一个千年不变的寒冰玉打造而成,蕴含着无限的冰灵力。正好能帮助许朝朝洗出一个冰灵根。
只不过这需要忍耐极大的痛苦。
南宫雪这话说的没错,但是许朝朝只能选择这条路了。
洗经伐髓的过程是漫长的,许朝朝也忍受了这个过程。她只能不断和南宫雪说话,转移注意力。
在以身祀剑这件事上,许朝朝还是问了南宫雪。
只不过南宫雪只是沉默,小嘴闭的很严。
南宫雪只是说这个事情对许朝朝没有坏处。
许朝朝听见这话,问南宫雪她甘心吗?甘心为了家族的前程舍弃自己,成为一把剑,永世不能轮回。
而南宫雪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就是在说这就是天命。
接下来的日子南宫雪都没有来见她,许朝朝只能面对无边无际的雪原发呆。
等到一个全新的冰灵根出现在许朝朝体内时,这个过程结束了。也代表着许朝朝可以出湖底了。
此时的许朝朝打算先去南宫家探探情况,如果能见到南宫轻竹是最好的。
夜色浓重,眼前的景色昏暗不堪。
许朝朝现在的修为倒退到筑基前期,但是底子很扎实,跨两个小境界的修士也能打一打。
只不过在湖底待的时间太久,她还需要适应一下身体。洗经伐髓不单单是开辟一个冰灵根,还让许朝朝体内的杂质都被清除掉。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清冷出尘,冰肌玉骨,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说为月下仙子也不为过。
只不过当事人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皮肤好像变白了点。
顺利的趁着夜色摸回了南宫府附近后,许朝朝发现笼罩着南宫府的结界不见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展开神识,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翻墙进南宫府了。
这个府里除了年老的家仆,就只有南宫复一个人在房间里。
许朝朝眼眸微眯,她悄无声息的进入南宫复的房间。
只不过南宫复还坐在桌旁,一脸忧愁,并没有睡着。
“南宫复,轻竹在哪?”
被许朝朝忽然出声吓了一跳的南宫复差点跌坐在地上。
看见一脸平静却气场强大的的许朝朝,南宫复强忍着惧意,坐稳凳子后,才踌躇着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哪方修士?”
许朝朝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她这才意识到千人面已经消失了。所以她原本的样子,南宫复没见过。
“我是之前跟着轻竹一起回来的散修。”许朝朝冷声道。
南宫复愣了一下,随即忽然变了神色,一脸讥讽:“你那个师兄不是已经找过圣女了吗,还将我南宫家的大阵阵眼都摧毁了!现在你又来,是想再毁一次南宫家吗?!”
“我告诉你,圣女就在问天塔。”南宫复情绪有些激动的说:“一年前你师兄不仅毁了我南宫家,还差点杀了圣女!”
“若不是你派人偷袭我和大师兄,何至于此?!”许朝朝皱起好看的眉,她将储物袋里放着的几个染血的家徽丢在南宫复面前,看着南宫复将一块家徽拿在手里。这些家徽都是她在之前那几个修士的储物袋里面发现的,若不是之前她见黎叔拿出来过,恐怕她也不认识。
南宫复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家徽,笑声越来越大,可笑声里的悲痛却愈发显露。
“不愧是陛下,不愧是陆展砚你这个鼠辈啊!”南宫复大声喊道,他面容悲怆,此刻背脊也佝偻起来,显得他更加苍老。
许朝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猜到了些什么,不过这一切还得由南宫复来验证她的猜测。
“这个家徽是假的。”南宫复好似心如死灰,他将手里的家徽轻放在桌面上。
“那日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许朝朝继续追问。
而南宫复却是叹了口气,他说:“那日宴会结束后,陛下留我到御书房单独谈话,但是那个陆家鼠辈也在。我本不欲多留,可陛下却说让我们两家联姻。”
南宫复闭上眼,悲伤的说:“陛下让圣女和陆家的长子联姻。可陛下明明知道,南宫家自古以来圣女都是留在问天塔为国祈福,这也是我南宫家传承下来的祖训。如果违背,我南宫家就此灭绝!”
似乎是终于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么多话,南宫复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联姻一事我南宫复绝不会答应,但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陆家鼠辈居然……”南宫复说到这愤怒了起来:“居然……让他那个竖子迷奸了我的女儿落梅!”
“而陛下却充耳不闻,只说这是件好事,我恨呐,我南宫家千百年来的基业就毁于一旦,恨我南宫家为何要背负如此的命运!天道不公啊!”南宫复忽的吐出一口血,他猛地咳嗽了几声。
许朝朝见此走过去拿出回气丹就要让南宫复吃下去。
“不用,我本来也活不了几年,早些死了也好。”南宫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虚的推开许朝朝的手。
“若是事情后续能好些也罢,我只盼着我儿落梅能在陆家活的安稳,可那竖子不准落梅踏出陆家半步,连带着我也不能轻易见到我女儿。”南宫复对上许朝朝的目光,他一字一句的说:“你师兄毁我南宫府一事,只要你能救出我女儿落梅,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许朝朝抿紧唇,她从南宫复说家徽是假的时候,就猜到他们被偷袭一事和陆家、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只是没想到陆家的做法也太卑劣了。
“我答应你,我会救出你的女儿。”许朝朝沉思片刻后开口。
南宫复闻言,终究是叹了口气,他面容苍老了许多,但唯独那双眼睛里还有着愤怒的火焰。
趁着夜色还未褪去,许朝朝依靠南宫复给的地图迅速摸到了陆家的位置。
陆家并没有像南宫府一样有结界,但是陆家里还是有不少修士。
许朝朝能完美的掩藏自己的气息,对于那些藏在暗处的修士,她不打算动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状况。
她在陆家各个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南宫落梅的身影。
陆家的长子,此时还在房间里,他左手一个美人右手一个美人,好不自在。
还有舞姬在他面前软着腰肢跳着舞。
当许朝朝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陆家长子身边时,寒气四溢的雪重剑已经抵着他的脖颈。
其他女子都被许朝朝一瞬间弄昏迷了,唯独陆家长子她要他清醒着。
“南宫落梅在哪?”许朝朝冷声问道。
屋内浓重的脂粉味让她有些犯恶心,许朝朝屏住呼吸,一脚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陆家长子踹倒在地。
剑尖直逼他脖颈,仿佛下一秒他就要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