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石山不是几块石头堆积成的山,而是巍峨雄壮的大山,它的背后更是横亘数百里高原雪山山脉。
“积石山”在几千年来的华夏史籍中熠熠生辉受人瞻仰源于黄河发源于此。
《史记夏本纪》记载:禹道河积石,至于龙门。
这里的积石就是积石山。后世称为阿尼玛卿山,藏语的意思是黄河之祖。
秦梦在大夏城汇合了夏的颅后,向西经过半个月山路的跋涉,终于来到积石山下,这一刻,秦梦想到了天堂。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河水,绿绿的草原,洁白的羊群,赤红的大山,美的令人心醉。
秦梦穿着厚厚的羊皮裘衣,揣着手,弯着腰,大口喘气的时候,夏的颅嘴角露出了几丝微笑,“文昌君是否进山,本王手下的斥候两天前已探明匈奴部落就在山中!”
秦梦没正眼去看夏的颅,而是直起腰来,仰头又贪婪的吸了一口气感叹道:“今天老子终于明白了古人所言昆仑其高二千五百余里的意思了!”
“文昌君何意?”夏的颅诧异的看着秦梦不知其言是何意。
他当然不知道秦梦所言何意。
从大夏城到积石山直线距离不过三四百里,然而放在华夏大地上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交汇处上,日夜兼程硬生生走了半个月之久,秦梦似乎感觉这一路足有三四千里远。
秦梦亲自尝过翻山越岭的辛苦之后,才真正明白了古人的不欺。
秦梦摇摇头:“昆仑乃是攀天之路,我等怎敢随意攀爬,惊怒了天帝,降下惩罚如何是好?今日筑坛,明日祷告,问明天帝之意再做打算!”
秦梦神情严峻的否定了进山,这让夏的颅颇为不解,他没想到秦梦竟然也知道登临雪山的忌讳。
夏的颅怏怏不乐的离开了山岗,领着一众属下去晒太阳去了。
夏的颅的算盘,自从秦梦接到他的书帛,就已经明晓了。
华夏中原人士鲜有登临青藏高原的经历,自然不知道登临冰山雪原会有不适。若真有登临者恐怕也多是九死一生。
生活在这里的土着戎狄,他们相对适应了高海拔的环境,登临高原会有头痛恶心,气喘嘘嘘的症状,但那并不太明显,他们自然不会认为有何不妥。
少数高原土着见到了身死高原之上的华夏人士还以为是受到了天神山神的惩罚才丢了性命。
登临高山会死人这样的事,虽早有征兆,但在当下消息闭塞,等级森严的时代中,初来乍到的华夏人是多半不会知道此事。
凡事没有绝对,即便秦梦不是穿越人,凭他博览书籍以及到处结交的商队,知晓高原上的凶险也非不可能。
夏的颅必也料到了,所以他试探着将上雪山的不适反应给秦梦说了一二,不过他不提凡是人都受惩罚,而是说上天只惩罚恶人。
夏的颅的伎俩秦梦知晓,他是想将自己骗进山中,到时候受不了高原反应,命在旦夕之时,他好趁虚而入,要挟出自己的天雷秘方。
秦梦刚从尔虞我诈人心奸邪的咸阳城中出来,夏的颅这个戎狄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菜鸟。
“宗主,我等兄弟这几日也没少进食,为何这心里慌慌,手脚无力呢?”身旁鲁勾践领着一众墨者,也都是张着大嘴呼气。
秦梦微笑道:“这和吃饭不吃饭没啥关系。这就叫天威!兄长们接下来还会流鼻血,要想保命,尽量少动!”
秦梦也觉呼吸不畅,更是懒得解释什么科学原理,随便应付掉了满脸惊恐的鲁勾践。
高山之上不仅有高原反应,更有变化莫测的暴风雪,这些都能要人命。
远道而来的人们还未在暖暖日头下面享受片刻的万里晴空,突然之间乌云席卷而来,不大一会就是一场大雨。
秦梦所聘来自青海湖边上的盐马贩子们是请对了,首领红红脸蛋子的张龙早有预备。
秦梦同墨门兄弟挤在一起躲在张龙搭好的耗牛皮帐篷中,用手指挑开帐篷中的缝隙,眯眼看着远天乌云之间那耀眼的电闪,听着轰隆天塌地陷的雷鸣,到处都是黑色的雨水,青草,远山,河水全部消失不见了,冰冷的雨水气息让人喘不上来气,有一刻秦梦觉得自己身处在了万劫不复的末日。
“匈奴人不会长期呆在山中!他们定是想翻过雪山直接取道河西走廊,因为那里有他们匈奴人的部族。”红红大脸蛋子的张龙,一边在挖生火用的地穴,一边用他生硬的华语自言自语的说道。
秦梦当然赞同张龙所言。张龙是羌戎,他所在西海就有不少匈奴人的部落,他对匈奴人的生活习性颇为了解。匈奴人迁徙而来时日尚浅,不具备在更高海拔生存的能力,秦梦同意他关于匈奴取道前去河西走廊的说法。
不过秦梦始终不明白匈奴人为何不计代价的劫持左清她们?更是疯狂逃窜,他们这是图什么呢?
秦梦看着外面的暴雨对左清颇为担忧,他若是真登上了这茫茫如天高的大雪山,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这种恶劣环境的考验呢?
其实秦梦心中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个小子也知晓,待会雨停了,还望龙伯兄亲自带队进入山中,追寻匈奴人的下落,不管生死,只要是我华夏族人,有一算一,一人十金,你是知道我言出必行的!”秦梦冻得牙齿咯咯打颤,裹了裹身上的羊皮袄恳求道。
秦梦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羽绒服,可惜也只能望洋兴叹,此时叶羽他们还在几千里之外的于阗国。
张龙用他粗壮的大手忽闪忽闪的拍着胸脯,怒声怒气生硬的说道:“秦子俺们把你当做恩主、朋友,你却用金子羞辱我们!若是在这样说,俺们扭头就走,再不和你往来了!”
“伯兄,伯兄,息怒,息怒,小子知错就是!”秦梦不情愿起身,来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来安抚这个深得华夏客套精髓真传的老乡道。
说话之间,大雨停歇,万籁俱静,天空一下子就又涂上了蔚蓝色,一片乳黄色的云彩似乎经不起太阳的烘烤,转眼间远去,千万道金光洒满了大地。
“袍泽们,随我上山!”张龙将木燧揣进怀中,紧了紧腰带,呼朋引伴,骑上马匹,便向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头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