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卫君少府近一两年,兴修了不少各式作坊,早已轻车熟路,再者汲泽不仅是卫君的大帐房,也是秦梦的大会计。
秦梦上次与汲泽一别,也已一年有余,再次相见,秦梦犹如见到亲人,倍觉心近。
秦梦对人不讲礼数热乎的不行,而汲泽却恪守位居人下的礼仪,对秦梦恭敬视如主公。
秦梦却是洒脱大方的说道:“汲公为人,小子还能不知!咱们事后对对帐就是了,小子还有他事要忙,这里一切都托付给汲公了!”
秦梦跳上马车离开武阳城时,不忘和汲泽开玩笑说道:“听闻信陵君府上的阳起酒,可使人雄风大振,汲公在邯郸时,不知取用过吗?”
男人之隐,那是难以启齿之事,然而出自如今身份地位也已当初结交时天壤之别的秦梦口中,这让汲泽倍感亲切。
汲泽满面羞红,呵呵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夫人即将临盆了,体内不宜集聚太多燥火,还是留给秦子慢慢享用吧!”
“夫人要生?小子忙完手上事情,一定要前去当面恭贺!”秦梦听闻甚是欢喜,没想到崔广配制的药酒效果不错,汲家后继有人了,那汉武帝时的名臣汲黯,有了出世的可能了。
“秦子是我汲氏福星,若是秦子能来,这让汲某脸上荣光无限!”秦梦一句话客套之言差点感动的汲泽眼圈红晕,他及时转移了话题说道:“夫人和崔夫子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吗?”
秦梦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还是没有他们消息。
这是这些天秦梦最大的烦恼。
嬴盈掳掠了左清和崔广他们一行人,然而令秦梦不安的是,这都十天过去,按照嬴盈临走承诺,左清崔广他们早就回来了。即便路上耽搁也不至于到了现在一点音讯也没有啊?秦梦这些日子心焦不已,墨门兄弟也是一筹莫展,无奈动用了卫君子南真的卫人斥候协助此事,却也是一无所获。
汲泽也知晓了此事,想比秦梦更是担忧左清崔广一众人的安危。
秦梦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了汲泽说道:“这是燕王赏赐我的封地,日后你往来平舒,葛地,武阳三地不免要和燕人旧族打交道,这块令牌带着身上,可避免不少麻烦。”
汲泽感激的接下了秦梦手中的黄灿灿的令牌,自语道:“高阳令!高阳可是河间不多的千户封地,燕王出手真是大方!”
高阳,此时天下名叫高阳的城邑不下数个,都说是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封地,各说各有理,也难辨真伪。燕王封给秦梦的高阳却是在燕国河间,距离平舒不过百里,葛地不过五十里,燕王也是用心了。
自从燕国长城易手,燕王也已不再侧重经营河间之地,随手就拿来送人做人情了。蔡鸟送于吕不韦的河间十几城,就是出于此目的,大概龙阳君所得燕王的报酬也是河间数城。
秦梦告别了汲泽,急匆匆赶准备前往葛城,迎接吕四娘派来的造船大匠。
燕长城被毁,就少了一条直达葛城的高速公路,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便利。城墙之上行车,既快又稳,而且没人争道。如今燕长城如同一条被刀剑剁烂的长虫,毫无生气的瘫在了葱绿的大地上。
秦梦行车在遍地沟壑的大地上心急也怪不得旁人,这都是特么自己造的孽,搞的三易大地上一片狼藉,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秦梦在遇上一个沟坎,下车推车时,不想仓海君神色慌张的赶来,一脸惊惧的附耳说道:“主公大事不好,适才接到报信,我家伯兄被人掳掠了,咱们谋划之事恐要泄……”
秦梦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仓海君的伯兄箕公,在这场谋划的大局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是他有事,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秦梦随即泄了劲,扔下那辆的笨重的车驾,将仓海君拉到一边安抚问道:“君公,莫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素来沉稳的仓海君,如今眉头一层冷汗,语气焦灼的说道:“有一伙身份不明之人,在伯兄登船前去朝鲜之时,突然出手袭击,致使十数位兄弟当场死于乱箭,数位兄弟奋力搏杀才逃出一命,伯兄却被人所制,也已落入了他们之手!”
“怪事?我等谋划的可谓滴水不露?哪里出了问题?那些不明身份之人,到底什么路数?箕公被抓,想必早就被人盯上了!这伙人到底什么来路?吕不韦?韩非?魏王的阉奴?赵王的黑衣侍卫?秦王的腹墨?”秦梦一时间脑中飞快旋转,想是谁所为。
秦梦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手掌说道:“君公,你不该光天化日之下过来寻我啊!恐怕你那些逃回来的兄弟们,早有叛节者?”
秦梦所料一点没有错,就在秦梦抬头望向四野的时候,在仓海君尘土还未落尽的来路上,有一支彪壮的车马,不急不缓的执缰而行。
车马还未走到近前,就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人马之中响起:“秦弟,别来无恙啊?若是知道一切都是秦弟谋划,我何必大费周章,不辞辛苦,抛弃了赵王那里舒适闲逸,前来苦苦追寻真相呢?”
“妖孽啊?”秦梦从心到嘴都是一片苦涩,“这辈子怎就和这妖孽有着纠缠不清的缘分呢?”
“原来是姊姊啊?你怎么来到了边地?事前姊姊怎也不告知一声,到处兵荒马乱的,出点事情,这让小弟如何自处啊?”秦梦语无伦次的打哈哈道。
车马未停稳,龙阳君就从车驾中跳了下来,箭步来到了秦梦身前,媚眼如刀的凝视秦梦,极其暧昧的咬耳朵说道:“废话不说!快告诉姊姊,你是如何知晓商王相土有宝藏一事的?”
“啊?你说什么?”秦梦故作糊涂说道。
龙阳君神色冷峻严肃的说道:“你不要打马虎眼,咱们之间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什么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燕赵边地一切乱象,你是始作俑者?姊姊只想知道宝藏之事,至于你意欲何为,姊姊丝毫不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