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四娘看了韩熙一眼,皱眉大声怒道:“邾回何在?”
这时高大威猛的黑衣人后面挤过来一个瘦削老者踉跄着跪拜在吕四娘跟前,指着韩熙怯怯的说道:“夫人息怒,郑令来得太快,老仆发现后未来得及组织人手,他们已经登岛了!”
“废物,养了你们一群吃里扒外的废物!还不滚回去警戒以防水贼劫寨?”吕四娘怒不可遏的说道。
很显然吕家船坞应有韩人,否则荥泽上的处处哨卡不会形同虚设,秦梦不禁为昨日的小心谨慎而庆幸。
韩熙一脸疲惫满身尘土,不用想都知道,昨夜定是奔波了一夜。
平静的荥泽湖面,突然多出来好些游弋的船只,它们桅杆之上皆挂有“韩”字大旗。
这是韩国的水师来了。
秦梦已料到,也并不太惊讶,既来之则安之。
秦梦嬉皮笑脸向韩熙拱拱手说道:“韩公,咱们这是第一次面对面打交道吧,前几日你我相遇南山之中,差点命丧你肃慎氏神射手之下,此事小子可是铭记于心啊!”
韩熙正色凝视秦梦,眼神凌厉的射出了两道杀气,拍拍腰间的宝剑,对秦梦冷冷说道:“那只是个教训,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秦梦无视韩熙的任何恐吓,全然不在意的说道:“韩公,这是要强掳小子吗?”
韩熙冷笑不语,招手之际,只见身后的一众黑衣人如饿虎扑食般向秦梦扑来。
吕四娘挺身而出,挡在秦梦身前,咆哮道:“慢着!此地乃我吕家船坞,老娘说了算!你韩公虽是郑令,但恐怕还管不到我的头上!这小子日后是我吕四娘家的女婿!郑令要想拿他先从我身上踩踏过去!”
吕四娘叉腰而立,一身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豪气。令秦梦心生钦佩之意。
吕家四年身后是吕不韦,吕不韦和韩王宗室之间那是扯不清的纠葛,郑令韩熙无论如何不会大下杀手把吕四娘怎么样,这也是吕四娘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韩熙城府深沉,面对吕四娘换做了一副笑面孔说道:“此子做了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如今秦国咸阳大乱,不消两日,就会传遍天下!四娘可知他做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吕四娘不耐烦的撇了韩熙一眼,吐了一口吐沫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是火爆脾气,没工夫听你卖关子!”
韩熙无趣的说道:“他掳掠了秦王的公子,韩王的外孙!若不出意外的话,韩王外孙将会即立秦王大位。咸阳怎能不闹翻了天?吕四娘你说此事是否关天大事?事关我韩国进退荣辱,今日我若是强来,即便闹出什么事情来,韩王也不会责怪于我,即便吕相邦也挑不出什么对错来,望吕家四娘三思而行!”
吕家四娘皱了皱她浓如卧蚕的眉毛,看向一旁没事人似的秦梦,再一次从上到下打量他后,眼神生出了一丝敬意,竟然柔声问道:“你真是繁阳小子秦梦?你真就劫持了秦王公子,韩王的外孙?”
秦梦受宠若惊,连忙对难得温柔的吕四娘点头,说道:“小子就是四姑嘴中挨千刀的繁阳小子秦梦,也确实和成蟜在一起,不过不是劫持,而是搭救!此事过于复杂,望四姑就不要搅进来了!四姑的情谊,小子心领了!”
秦梦对吕四娘说过,扭头就对韩熙说道:“郑令先请,小子随你走就是了!”
“成蟜公子何在?”韩熙逼视秦梦问去了这个核心问题。
秦梦哈哈放声笑道:“也许是去了卫国濮阳,也许是去了魏国大梁,也或是去了云梦泽,只要郑令去找总能找得到!”
韩熙凶神恶煞的上前两步,做出了拔剑威胁的姿势。
秦梦对他这一套只是淡然无视,弹弹衣袖上的灰尘,伸伸懒腰,打个呵欠,懒懒的对着韩熙说道:“有理不在言高,听闻郑令想要借粮,不知借到没有?”
韩熙皱眉,第一次领略秦梦的老辣,他只觉得面对秦梦无处使力!诈一诈,吓一吓,这种威严压人粗暴行事作风,秦梦根不不惧,反过来还要人顺着他的行事作风。
韩熙迟疑之时,秦梦又说道:“大概韩王给郑令下达的王命,应是请小子前去郑城一叙,而不应你这般无礼吧?”
韩熙听罢满脸羞愧手中宝剑颓然入鞘。
秦梦虽是秦王的文昌君,但同时也是魏王的大宗伯,韩王忌惮秦国,但同时也忌惮魏国。秦梦身份的特殊,光天化日之下,必然不会落人把柄,更何况魏国相邦如今就在吕家船坞之中。秦梦言明将成蟜藏匿于三处其实在暗示韩熙自己也已派人知会了卫国,魏国,楚国,若是韩熙硬来,就会遭受诸侯劫难,到时韩王息事宁人,就会交出他这个罪魁。韩熙是个聪明人,他虽姓韩却不是韩国的主人,没有必要惹得众怒,损人不利己。
韩熙转化了行事作风,表情随即就和缓了下来,惊异的哼了声,说道:“秦子手上有粮?”
秦梦眯着眼睛极尽蔑视之态对韩熙说道:“小子胸无大志,只会囤积居奇,手上就不缺粮,郑令说个数目需要多少粮食,小子吩咐人送来就是!”
韩熙眼前一亮,说道:“恐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秦子的粮食何在?”
“管城有粮十万石,可供十万人吃上一月的!”秦梦说道。
韩熙露出惊异的眼神,明显是在质疑秦梦。
秦梦红唇白牙轻松说道:“十万石粮食虽是个大数目,但若是分散藏于管城五万百姓家中,那是完全不起眼,小子治理管城就是藏富于民,若是小子登高一呼,凭借小子在管城尚可的威信,出手征集十万石粮食,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韩熙愣怔刹那,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之态。
韩熙脸色又一变,满脸堆满了谄媚的笑,对秦梦拱手道:“若是秦子真能出力,韩王一定感激不尽,恩赏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