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成蟜如小大人般躬身拱手答诺。
小小成蟜似乎一夜长大成人,稳重从容的举止,震撼了秦梦,这一刻成蟜相比赵正更有王者气度。
秦梦心中茫然,从成蟜眼中看到了他目空一切的霸气,难道秦王之位真就该出身高贵的成蟜所有?
也许是的。
赵正最大的仰仗——阳泉君轰然倒台,拥立赵正为太子的朝中势力四分五裂,铁杆拥护者下狱待查。
若说阳泉君是个糊涂蛋,他儿子芈俱酒就是个混蛋,华阳夫人一系再也难以一支独大!好色短见葬送了一个家族的未来,芈氏一族注定走向衰败,也许等他幡然醒悟之时,辉煌不在,一切晚矣!
秦王子楚谈笑间就冲没了秦梦费尽心力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眼下大局已被秦王子楚牢牢把握,吕不韦偷偷摸摸的行为,只能说明他是根墙头草。
秦梦能做的只是一声叹息。
“秦子快些,时不我待!”子婴领着一众甲士不断催促失了神的秦梦快走。
公子子婴应允秦梦回家一趟,取些衣物,告别夫人,除此以外,秦梦的其他请求全部被否。
“那黄毛刺字你信吗……”秦梦问同车的子婴。
“闭嘴!黄发番番岂容你无赖小子不敬!”子婴咆哮道,他竟越说越来劲,“黄发番番乃戎狄血种至纯之人,天帝的仆从,降落凡间的使者,岂容你这个黄口小儿污蔑!”
“你对他很了解?”秦梦一点都不害怕公子子婴的暴怒,又淡淡的问道。
“自然!我在秦亭放马,经常拜访黄发番番所在的血畤,亲眼所见他有通神之能。”子傒愤愤的回答道。
车马辚辚,轱辘催人,让人焦躁不安。
想起多半年来谋划的心血大计,付之一炬,又受子婴暴躁情绪的影响,于是秦梦心中有气,轻蔑的笑了两声,盯着公子子傒玩世不恭的问道:“他可曾说过,你也许就是个亡国之君的命?”
眼下秦王子楚牢控大局,秦梦看不到赵正成为秦王的一点迹象。历史也许真就随自己的穿越改变了。
秦梦猜测不出历史改变后的子婴还会不会重蹈只做四十六天秦王的悲剧。
秦梦忌讳泄露天机,然而看到子婴小人得志模样就对他特别厌恶,
秦梦本是一句戏谑发泄之言,不想公子子婴愕然道:“你怎么和黄发番番所言如出一辙?”
这此轮到秦梦愕然了,难道世间真就有神秘不可知的力量?难道那个一天晕倒两次,口出白沫的黄发老者,真的在通神,而不是在装神弄鬼吗?什么都有可能,说不定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穿越者。
“你们都是骗子!黄发番番定是被你收买,你们所言才会一致!”公子子婴抓着秦梦的肩头来回摇晃,瞪着血红的眼珠歇斯底里狂吼道。
公子子婴晃累了,蹲在车中一角,抱着膝盖不住的重复“我怎么会是亡国之君”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秦梦看在眼里有些内疚,不该泄露人家的宿命来泄愤。
车马很快就到了文昌君的府邸,秦梦没有理会蜷曲车中的公子子婴,径直下了车。
府邸所在秦王赵氏宗族聚居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门可罗雀,完全没有平日里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坊里鬼鬼索索冒出的人头,更是增添了压抑诡异氛围。人人自危大概就是这幅场景。
秦梦立于自家斑驳朱门前,看到院中参天的大树生发出的翠绿嫩叶,闻到院中散发出的熟悉的家的气味,浮躁的心情顿时沉静了下来。
距上次骊山之行与左清分离差不多一月,经历这些天来的奔波之苦,时秦梦常会想起左清可爱的音容笑貌,博大温暖的胸怀,一颦一笑的娇羞。
如今站在家门口却有些紧张,希望她能在家中,临走时见他一面,若是不在,此行西去,前途未卜,真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
咚咚!
秦梦重重叩响了家门,好半天过去无声无人,秦梦的手有些生汗。
咚咚,咚咚……
秦梦加重了力道,加重了频率,结果依然如故,院中寂静无声,由于墨门隐者适才潜入家中,院里是没有喂狗。
门房怎会没人呢?吕季跑哪去了?就在秦梦狐疑猜测准备让人翻墙而入开门时。
大门后面传来吕季熟悉的声音:“主人不在在家,留下拜简,贵客请回……”
吕季一边开门一边说,门打开一条缝时,他突然就愣住不动了,灰头土脸傻傻的看着秦梦,愣怔一会,似梦初醒,兴奋的扭头向院里跑去,大声呼喊着:“主母,主母,主公回家了……”
左清在家!
秦梦沉重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跨过门槛,自在的踏进了院中。
令秦梦失望的是,半天功夫,走到中院月牙门时也未见一个人出来迎接。
吕季的喊声在后院,秦梦穿过中院来到后院时,左清扎着黄土色的布头巾,领着牡丹,芍药,豆旃,安其生,以及十几个贴心娘家仆役,疾奔而来。
“郎君,真的是你吗……”左清扑在秦梦身上,喜极而泣便是放声大哭。
秦梦心里也是热热的,挽起左清的纤手,本欲安慰几句,不想抬头却被满院子浑身黄土的仆役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做甚呢?”
左清抬起她那沾有黄土的纤手,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泪眼,对着一众心腹仆役说道:“快去前院守住门户!”接着抛给秦梦一个狡黠的媚眼,而后神神秘秘的拉着秦梦向后院一间房舍奔去。
“郎君,你猜这条地道通往哪里?”左清站在新鲜黄土堆上,指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神情飞扬的问秦梦。
“我的老天爷啊!感情自家媳妇什么时候成了铁犁花,这盗洞的技术真是一流!”秦梦探身观察完整齐笔直的地道。不禁感叹道。
“通向哪里?爱妻又是何故挖地道呢?”秦梦不解的追问。
左清深情的看着秦梦,充耳不闻秦梦所问,一直为秦梦破衣褴褛而心酸,哭着问道:“郎君这些时日必是受了很多苦吧,你可心疼死妾身了!这些时日郎君是遭遇了什么?”
秦梦站在洞口抱住了有些消瘦的左清,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不舍的说道:“让你受苦了,一言难尽,大王是不能容我和公子正了,我回家也只是短暂的告别,一会郎君就要起身前往秦亭。爱妻,我走后,你就收拾行囊先行回濮阳寒泉冈封地吧!”
左清眼泪如珍珠脱线落个不停,泪眼模糊的凝望秦梦,叹了口气道:“郎君英明如神,怎这次如此丧气,怎就不想着逃出困境呢?”
秦梦苦笑一声说道:“你郎君都已摆了秦王好几刀,眼下他已掌控了大局,恐怕此行秦亭,必是防范严密,他一定会让戎狄君公和公子子婴一同押解我。再说这些时日的折腾,郎君累了!心中已有认命之念了!”
秦梦心灰意懒之时,不想左清湿滑的嘴唇贴在了脸上,慢慢亲吻到了耳边,她喃喃道:“郎君累了,就让妾身出马,妾身保证将你带出秦王的魔掌……”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秦梦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掬起了左清的小脸再次确认道。
“地道通往甘泉宫,华阳夫人的十六马的玉辂也已准备妥当,只等发轫起驾,只要到达兴乐宫我们就能换上快马,不到半时辰就可到达南山,进入莽莽南山,我们就是河中鱼儿,天上鸟儿……”
“霸气,媳妇,我爱你!”秦梦万没想到,左清会给自己准备一个这样惊喜的见面礼!遂与她忘情的吻了起来。
“师母,一切准备妥当,嗯?……师父?……怎么是师父?俺……什么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