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们爬过来了!秦子咱们怎么办?”
不仅秦梦为周边环境渲染而觉恐惧,就连隗状这般的壮汉也声音颤抖着扭头向车中的秦梦寻求帮助。
马车还未驶出骊山,荒野之中,阴风阵阵,差点都动摇了秦梦无神论的信念。
“有何惧?能一览鬼是何等模样,即便死,此生也不虚此行了!”秦梦说着就跳出了车厢。
“前面何人报出名姓来?”秦梦大喝一声也为给自己壮个胆。
那发髻蓬乱一身血迹白衣者,扬了扬手便颓然趴倒在地了。
秦梦愣怔了片刻不见动静,便上前一步低头打量,迎风就嗅到了血腥汗臭味里夹着一丝胭脂水粉的香味。
这时隗状也一改初始的慌乱,蹁腿跳下了马车,一把就将人反转了过来,惊讶的喊道:“是个女的?”
隗状抱起那人,呼喊道:“身上还在流血!秦子请将车帘掀起,先将她放入车中,这片山中时有狼群出没,我等先离开此地再说!”
秦梦不敢懈怠,当即遵行,上了马车后,隗状便扬鞭催马离开了此地。
待车马驶出了山中,隗状便停车,要为女子查视伤患。
随着车中油灯亮起,让秦梦和隗状惊恐莫名的是,这比遇上鬼都可怖。
只见女子胸前血污一片,容貌也被血污糊上,嘴巴脖颈上厚厚一层血迹也已凝固,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
此情此情一时间让秦梦产生了错觉,眼前女子就是一个吸血鬼。
女子面目虽不清晰,但从眉眼来看,以前也是位标致美人,女子所穿乃一件白衣内袍,袍子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污。伤患所在都在手臂,肩头,秦梦为其宽衣,一席粉色的兜兜便露了出来,女子皮肤白皙,肩头伤口赫然是一排排的牙印,深入肉中,还有几处撕裂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此女子真是命大,竟能在狼口之中脱险,必是和狼嘶咬,才逃过了此劫,真是奇女子啊!”隗状啧啧称奇。
秦梦也为此深受触动。
女子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待为其包扎了伤口,秦梦和隗状对视,似是有话要说,竟同时异口同声道:“此女子莫不是那窥视楚姬逃脱之女?”
秦梦为其擦拭了面容,还好未毁容,果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秦梦怎会忘记?她就是昔日里在卫宫,脱下黑色风衣,缭动了所有男人心,踩在嫪毐肩头那最稚嫩的妖艳女子。
隗状继续赶车前行,不大一会,车中女子便醒转了过来。
“我这是死了吗?”女子囔囔道。
秦梦轻松的叹了一口气,动情的说道:“你没死!你被我们救了!你若为自己活,此时也已死了,而你为族中父老去死,上天却让你活了!你是女中的豪杰!是燕赵大地上不屈儿女!”
女子顿时惊异的失声喊道:“你是谁?”
秦梦温柔和善的凝视那女子轻轻的说道:“我是秦国的文昌君,曾是卫君的上宾,魏国的大宗伯!”
那女子向挣扎坐起来,但脸色苍白的她却没有力气,不过眼睛却极其恐惧的眼光,诧异的说道:“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这般熟悉我!”
“我想帮你,为你救出族中的父老,还你以自由之身!”秦梦声音不大,却坚定无比。
那女子有些错愕,还有些狐疑。
秦梦紧接着说道:“你们被韩人所制,今夜追踪楚姬就是想立奇功,为了是换得族人性命,可是却失败了,不仅暴露了你们身份,还会牵扯起你们幕后的韩人,你们这就是等于自断后路,以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了一炬,而且还要被杀人灭口。你也莫要返回与韩人接头了,那只是死路一条!”
女子突然哭泣了起来:“我那三个姊姊是不是已经死了?”
难道这就是宿命?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秦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秦梦诚挚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帮助你救出所有族中父老,而且还可以给你们这些无家无国的可怜人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地,那里还有你们血脉一宗的亲族……”
那女子眼睛发光脱口而出道:“你怎会知道饶安?那里有我们的宗主!那是我们白狄人漂泊了数十年后才有的新家!”
秦梦有些得意,很想对她说,“其实我是你们宗主的男人!”秦梦最终还是保持了矜持。
臧卓娅也已成了饶安中山遗民的领袖。
秦梦也已和臧卓娅通信来往了一年多的时光,女子书帛简牍之中的思念之情,已由最初的《蒹葭》朦胧含蓄之情慢慢转变成了《木瓜》豪放大胆的直白倾述了。
在推广了水田种植之后,一年饶安就成了真正的饶安,那里百姓终于盼来了此生难得的温饱,随之中山遗民们也过上安居乐业的安稳日子。中山王孙在饶安的消息不胫而走,燕赵之地上的中山遗民纷纷悉数逃亡来归,饶安遂成了中山遗民的新家。
秦梦还是低调的说道:“我与你们中山王孙有旧交,荣辱与共,自然有呵护你们中山遗民之责!”
此次任务的失败,她也已知道等待她的结局是什么,不论秦梦所言是否真实,她都无法选择。
她们绕这么一个大圈,从赵国进入卫国再去魏国,由魏国潜伏进韩国管城再有太史吕肆接受来到秦国韩国,她们这般一次次的变换隐藏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她们也不清楚,而清楚这一切只有他们的幕后主使公子韩非!
“能告诉你叫什么名字吗?”看着她满嘴的血迹,秦梦心中无不凛然,甚是敬佩的问道。
女子恭敬的答道:“婢子无姓无氏,因生在荒冢之间,名叫茔女!”
“茔女,名字不好,与恶狼厮杀,堪当英雄儿女!不如叫英女吧!”
英女巧笑,那妖娆之媚遂生成了一股英烈之气。
……
两个时辰后,秦梦终于望见了咸阳城,看到了远处两座高大的凤阙。秦梦吹响了墨门黑哨。
不多时,鲁下弦循声而来,惊异无比的问道:“宗主怎么突然而来?”
“鲁朔兄长眼疾情况如何了?”秦梦问道。
鲁下弦苦笑一声道:“两天时间,着实紧促,兄弟们不分昼夜赶工不断,筹备物质,运送燃料,忙得头晕眼花,真没有功夫去探望鲁望贤弟,再说不是白天刚见过他妈?”
“出大事了!”秦梦轻悠悠吐出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