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也很郁闷!他失望于点破秦梦和侯赢之间关系,秦梦表现的不咸不淡。其实秦梦刚开始着实让吕不韦吓了一跳,不过惊异于吕不韦对邹衍的评鉴而没表现出来而已。
秦梦和侯赢的关系并非绝密,仓海君都能知道,更何况吕不韦?凡是情报工作做的踏实一点,收买一两个墨门弟子,都能知道此事!再者今日堂上秦梦将天下诸子百家骂了个遍,唯独不提墨家!他和墨门的关系怎不让人生疑?秦梦想着吕不韦知道就知道吧,日后他若再想拿自己当棋子任意摆布,也好有所顾忌。
吕不韦一改前面轻浮之态诚挚的对秦梦说道:“明日我等就将启程回国,吕不韦诚邀秦子同去咸阳,让秦王当面感谢你几次三番搭救公子之恩,不知秦子,可否愿意同行?”再次面对这种巨大的诱惑,秦梦依然如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咸阳风险太大,赵正只是公子,秦王太子未定,这种明争暗夺的权利游戏,不知会绞杀进多少鲜活的生命。谁知又蹦出一个公子子傒,秦梦屡次破坏人家好事,他们几次功败垂成,子傒必定恨之入骨,大有杀之而后快之意。秦梦身边有了墨门隐者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若是只身前往咸阳,不知那公子子傒会怎么想着法对付他!
秦梦才不愿冒这个险!晋布已被搬倒,老师西门安重掌大权。繁阳城中有着他熟悉的乡亲,他们质朴单纯,可爱善良,他就是孩子王,那里没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那就是他的安乐窝。
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被人看不起的赘婿,衰君子南真做邻居。临淄一行,卫君肯定还会高看秦梦,这若是回到濮阳,岂不轻而易举成了上卿!时不时上趟寒泉岗,逗逗日后要娶她为妻的太史之女左清,人生之逍遥,惬意,真是无言以表啊!
秦梦痴痴的笑,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去!不去!纵使千户侯,万户侯也不去咸阳!
吕不韦无奈的说道:“秦王后的谢礼,日后会送到繁阳,封君的位置虚席以待,什么时候想去咸阳之时,记得告知不韦一声!”
尽管秦梦知道吕不韦狡诈至极,但面对他的诚意相邀,秦梦还是深受感动,回头看看无忧无虑和左清戏耍的赵正,对吕不韦说道:“小子在这里谢过吕相抬爱!小子本就是一介乡野之民,野惯了,闲惯了,无拘无束惯了,受不了王侯公卿礼数的束缚,咸阳我还是不去了!路途迢迢,河流挡道,公子性命当是第一,查出幕后真凶才是永保公子无虞之计!”
秦梦觉得点到即止就行,若是直言相告,小心公子子傒!他就是幕后真凶!势必吕不韦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自己又拿不出真凭实据,越说越乱,倒牵扯不少隐秘之事来,若反被吕不韦再利用一把,岂不给自己身上惹了不少麻烦?
纵使这样,吕不韦还是用他那阴恻恻的眼神,打量秦梦道:“秦子此话莫非有深意,可有刺杀公子的蛛丝马迹?”
秦梦好奇吕不韦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小眼睛,勇敢的和他对视道:“我一个庶民小子,怎知秦人公子间讳莫如深的勾心斗角,吕公你也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只要用心去查,凶手自然无处遁形!”
“公子间!”吕不韦倒是颇有深意的重复道。他沉静的脸上随即布满了笑容,拍拍秦梦肩膀道:“秦子此言不虚,不韦定会着力去查,让凶手伏法就擒!”
就在这时,秦梦听见门外子南真高呼道:“秦子,听说你回来了,可曾在屋中?”秦梦推开层层守门的秦人甲士,来到了院中,只见卫君子南真身后跟着唐秉崔广四人以及小伏胜,心中不觉异常温暖,欣喜道:“听说你们为小子离席,这让小子甚是惶恐,你们这又是何苦来着?”
“太史之女被人辱笑,寡人这做姨夫的怎还能坐得下去,若不是邹子大弟子乘丘子相劝,寡人定向稷下学宫要回吕相相赠的那五百金,再回馆舍!”看到卫君一副混不吝之态,秦梦就想笑,他也是一国封君之人!
吕不韦朗声笑道:“子南贤弟,莫为那五百金动肝火!”子南真见吕不韦从屋里出来,连忙上前哭诉道:“吕公,你这次可把小君害惨了,日后魏王让我濮阳城加税赋那可如何是好?也不知你承诺的将野王之城赠与小弟之事还算不算数了?”
吕不韦哈哈大笑道:“我吕不韦向来言而有信,让秦子传的话,自然算数,野王城自然送于子南贤弟,子南贤弟更不必担心魏王会找你麻烦,你可知那魏太子为何着急回国?那是因为我秦国已经大军压境了!秦王决定将昭王后几年失去的土地重新夺回来!子南贤弟想必当这个卫君也甚是窝囊吧!莫怕两年之内定将河内纳入我大秦版图!”
子南不再哭穷,而是被吕不韦身上的霸气震慑住了,吕不韦虽是随意之言,但明显是让卫君子南真选择日后何去何从,是继续投靠魏国,还是改弦更张投奔秦国,这是让他在做选择呢?
吕不韦见到子南真的囧态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子南贤弟慢慢考虑,天已不早,小公子心情也已舒畅,不韦就先走一步,秦子日后去咸阳,请知会不韦一声?”
得知吕不韦离开,宿儒云集的前院,便也停止了辩论,争相出来恭送吕不韦。也有公孙龙子孤傲之人尽叹,学问之道变矣!人心不古的话语。然而这样的酸话却阻止不了欲求功名的士人拼命向前的热情,他们只求能将名字留在吕不韦的耳中!
秦梦和左清没来得及和赵正告别,很遗憾的目送小哥们儿被众秦人甲士护着出了稷下别院上了马车。众人这才重新回到堂上,继续他们的大辩论!
秦梦觉得赵正的背影有些孤独,不由想起他陪她左右的丞相,李斯,便问崔广道:“上蔡李斯没跟你们出来?”
李斯很冷静,没有随崔广这些意气之士,冒着得罪诸子百家之过跟子南真离席,而此时他正在大堂之上如饥似渴的向荀子讨教学问,而韩非却在闭目养神若有所思的静坐,不知他能否觉察出一二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