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用!童子尿果然疗效不凡,一罐子下去,王翦顿时醒转了过来,迷茫的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用鼻子重重嗅了嗅,一副苦不堪言之态。
王翦衬着密道中微弱的灯光,只见是三个少年,为首的正是那个刚才提及到的神秘小子,初现惊诧之态,随即神色冷漠了起来。
“王将军,快清醒清醒!到底何人将你砸昏?所图到底为何?公子会不会有危险?你怎么还愣在这里?”秦梦深为赵正人身安危担忧,急迫的追问。
秦梦此时很为赵正母子捏把汗,而王翦看来似乎还未从晕厥中清醒过来,对这些迫切问题一点都不挂心,而是捏着鼻子,翻身起来,不断甩头,抖落头上脸上骚不可闻的尿液。
“小恩公,您对公子安危如此上心!王翦真得感激不尽!眼下情况,也莫要过于担心,都在意料之中!”王翦双眉倒立,虎目圆睁,咬着牙说道。
秦梦看得出极其狼狈的王翦,满心怒火,一副吃人的模样,碍于秦梦乃赵正恩人的份上,只是强压心中的不满,换作其他人,早就有一把掐死的心了。
王翦和白天的谦虚判若两人,如此前倨后恭之态也着实让秦梦心中火起,本想脱口而出:“你这人怎么不识好赖,用尿虽不雅,但也是情急之中的无奈之举,人家都是一番好意,甭管如何你也不该这样对待恩人啊!”
王翦见到面前小子眼神不善,怒气更胜,脱口而出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河里沟里,哪哪都有你?你们到底所图什么?把话讲明白了!”
未来赫赫威名的大将军王翦,此时暴躁不安,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秦梦。秦梦没想到王翦的情绪这么容易失控,不过想想换做任何一人突遭变故,挨人闷棍,醒来后,满头是包,还有混身的便溺,加上对面之人又是个成了精的小孩,纵使木头人也会崩溃,其实这种愤怒源自对突然超出自己能力掌控范围的恐惧!
王翦这种混于军伍之人会因一两句话引发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秦梦有赵正恩人这层关系,王翦这种表现已属极大的克制。这个时代讲究士可杀不可辱,因为暴怒而杀人这种事,不仅不受谴责反而会成为美谈,秦梦可不想现在成为凶神恶煞般王翦刀下的冤魂,
秦梦长长叹了口气后冷静了下来,深深一礼对王翦说道:“将军必定是有所误会小子,小子仅是卑贱庶民,搭救公子也是天意使然,更无所图。今日再次救得将军更是偶然,你如若不信,就请问赖邑县令之子!”
王翦听完秦梦冷静的解释,看了一眼面相和伏生有些相像的伏胜,一时也觉得适才自己说话带了七分火气,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悠然长叹道:“小恩公,王翦失礼了,在下以小人之心猜度了,不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朋友,就算有所图也是应当的,一点都不为过。丞相嘱咐过在下,此时应当保密,事成之后才可相告,故而隐瞒了秦小恩公!”
秦梦听完王翦简单解释,心中一时将吕不韦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遍,心中恼怒之意不亚于刚才的王翦。其实也怨不得人家吕不韦,昔时他当商贾时绝对是讲诚信之人,后来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便变坏了!
仗义多是屠狗辈,自古莫和政客讲诚信。秦梦虽留了十二分的心眼,结果还是被人利用了一把。
秦梦依然还想着到了临淄能有机会再和赵正亲近一番,早晨还意气丰发的给子南真炫耀为他争得了一座野王城,以护卫秦国王后和公子为荣!然而一天未过,这脸被打的啪啪响!
“什么?秦王后和公子压根没有在车队里!”秦梦心中一时气急败坏,竟将手中的尿壶扔到了地上眼瞧着就要摔成八块,就在接地瞬间,王翦扑了过去接住了罐子,低声厉声道:“你想打草惊蛇,让我们计划功亏一篑吗?”
秦梦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一两日听吕不韦的赞美之言,虽然心中一直警告自己戒骄戒躁,低调为人,然而却已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毒,自己心态被夸耀到的竟有些飘飘然,真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
对于吕不韦而言,第一重要的就是秦王子楚,排在第二的自然就是赵正,秦王是他现在荣华地位的保证,而赵正就是他延续富贵的保障!吕不韦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能被秦国丞相利用应当荣,而不该任性胡为小家子气!
秦梦把自己心态调整好后,对于吕不韦的欺骗,便也想开了。吕不韦也有他的考虑,自己所带这一班使团中间确有间细,如不能假戏真唱,幕后间细还真不好被抓现行!
赵正两次被追杀,都因行踪泄漏,吕不韦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阵营中一定有内奸,数量有几个,以及谁有可疑,都是一概不知。但昨夜崔府大火,却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乃是负责秦王出行的中车府车士杨无伤,至于受谁指使便不得而知。
吕不韦听王翦禀告杨无伤一路上特别留意赵正母子俩人所乘坐的马车,就在那晚火起之时,曾在她们母子所乘马车上做记号,正让王翦碰上,结果火起那晚,最先起火的便是她们所乘的马车,
这种马车很是特殊,乃是华山之巅生长了三千年的一种树木所制,世人皆称铁木,硬度堪比铜铁,刀剑不能入,山火不能毁。
秦国制御车世家,特用此木制作两辆车驾,献给了昭王。秦王自用了一辆,便将另一辆用作了丞相的车驾。魏冉,范雎,皆有此车,现在成了吕不韦的专车了!自然此行吕不韦让给了赵姬母子。
第二天清晨王翦再去寻找车驾时,发现也和其它车辆一起化成了灰烬,车旁附近地上浸染了不少石漆,很显然车驾之所以被烧毁,很可能被浇上了石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