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
“嚩日罗嚩日哩……”
“步罗,满驮,满驮,吽,发吒……”
僧众已经遍布房中各个角落,结起手印,念诵经咒。
“喂喂喂,你们这些和尚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是吧?你是他们头是吧?我可告诉你啊,赶紧出去,别逼我轰你啊!”
马小铃就看到花恺放下手中书卷跳了起来,又恢复她所熟悉的那种阳光中带着几分无赖的气息,指着孔雀和尚炸乎,刚才看到的一身书卷气似乎全是幻觉,不由翻了个白眼。
“唵吽娑嚩,定!”
威猛和尚对他的质问置若惘闻,一个白衣僧手结印法,口念真言法咒,对花恺点出一指。
花恺眨眨眼皮,瞪着眼:“哦豁,干什么?还敢指我,想搞事是吧?”
对付普通人一向无往不利的定身咒,这次竟然没起作用,小白脸仍然活蹦乱跳地炸刺儿,点出法咒的白衣僧一脸懵比。
刚迈出脚步,想阻止这些和尚,将花恺带离这个事非地的马小铃收了长腿,看向他的眼中,也微微露出一丝疑惑。
威猛和尚粗眉一皱,就想亲自出手,却听旁边突地传来惨叫。
“啊!”
“啊!”
那女鬼果真藏身在房中,被僧众布下结界逼出形迹,黑气弥漫,无数发丝洞穿虚空,将两个白衣僧全身死死缠住。
两个僧人顿时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般,身体急速干瘪,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两具干枯尸体,只剩下一层青黑干皱的人皮贴着一具白骨,可怖之极。
“都死吧,都死吧,你们都该死!”
凄怨的女声从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孽畜!”
两个僧众惨死,威猛和尚目眦欲裂,挥起禅杖,雷光闪烁,呼啸打出。
“啊——!”
出人意料的,那虚无的鬼影竟不闪不躲,携带着雷光的禅杖很轻易地劈了上去,鬼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白色鬼影明灭不定,黑发狂舞,渐渐化作一缕缕黑气散去。
一众白衣僧虽然有些意外,出于对威猛僧人的信心,却都认为再正常不过,邪怨得除,都松了一口气。
“糟!”
“嗯?还敢作祟!”
一直未曾动手的马小铃突地叫道。
威猛和尚也猛地转身,手中禅杖直指落地窗前的花恺。
“咯咯咯……哈哈哈哈……”
花恺此时竟悬浮在空中,身上有一缕缕黑气纠缠缭绕。
一道白影在其中若隐若现,黑发飞舞,发出一阵阵阴冷凄幽的笑声。
“想杀我?连他一起杀吧!哈哈哈哈!”
“哼!结金刚墙!”
威猛和尚禅杖猛顿在地,脸色丝毫不变,单手竖在胸前,结起印诀,白衣僧众回过神来,也都指印翻飞,口诵经咒不止。
一片片金光从虚空浮现,旋转飞舞,如墙一般,倾刻间结成一个金光牢笼,将花恺牢牢圈在其中。
“娑嚩婆嚩秫驮……”
“萨嚩达磨,娑嚩婆嚩秫……”
“度憾……”
威猛和尚松开禅杖,念动真言,双手屈伸如莲,结于胸前,两手各自相对,一缕深红色火焰在双手指间凭空燃起!
“臭和尚,你疯了?想杀了他吗!住手!”
一旁的马小铃蓦然大惊,顿不得许多,手中甩棍出,径直向威猛和尚打来。
“驱魔诛邪,是我里高野法力僧的天职,恕难从命!施主莫要自误!”
威猛和尚一手捏着印诀举起红焰,一手攥拳,直直打出,将马小铃的攻势直接挡住。
趁此间隙,他已点出指印,将红焰打向鬼影,也同样是打向与鬼影重叠的花恺。
红焰从他指尖飞离,看似慢悠悠地飘了过去,马小铃却是脸色惊惶。
“混蛋!”
马小铃顿不得与和尚纠缠,扬手一甩,打出数颗符纸折成的五芒星。
“啊!”
却被几个白衣僧跳出,直接用身体去挡,虽被击得吐血倒地,却终究将五芒星都挡了下来。
马小铃长腿一蹬,飞身而起,想要去阻挡,一旁威猛和尚却是禅杖一横,先将她挡下。
“臭和尚,他要有事,我一定会去把你的高野山上上下下,全都给拆了!”
她被威猛和尚这一纠缠,已来不及去阻止,只能恨恨地说道,绝望地看着一朵红焰已经“飘”到了花恺身前。
金光牢笼困住了他和鬼影,却挡不住这朵红焰,反如虚幻不存一般,红焰径直飘了过去。
手指大小的红色火焰,在马小铃眼中却是蕴含着可怖的威力,所以在这一刻,她绝望了。
眼见红焰就要飘落,从她懂事依始,就未曾流过一滴眼泪,此时却有一丝酸楚悄从她心底悄无生息地蹿起。
“好胆!”
就在这时,一声轻喝,不见多高,不觉震耳,却似乎能压下所有声音,清清楚楚地钻入每一个人耳中,绵延不绝。
随着轻喝声,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花恺身边。
突兀出现的人影,轻轻探出一只手,一只平淡无奇的手,动作轻缓。
这一瞬间,却似乎有两座小山小撞般,所有人感觉到虚空都轻轻一震,这只平淡无奇的手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金光牢笼,后发先至,将那朵红焰抓在了手心,红焰在其中摇曳,像是挣扎一般,却无论如何挣不脱那只手虚虚一握。
“不可能!”
威猛和尚双目圆瞪,惊骇欲绝。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人年纪最多不过而立,相貌平平。
但是一身黑衣长袍,如古人一般,头上竟还扎着发髻。
“你是什么人!”
“净世业火无物不焚,最焚邪祟魔欲,人心邪念,人怎么可能抓得住?!”
威猛和尚像是被人摧毁了三观,狂声叫道。
但下一刻看到的,却是更让他感观破灭的事。
那黑衣人虚握着红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没有光芒四射,没有声响如雷,也并无半分震动,但忽然之间,四周白衣僧众在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只手迈出。
就连威猛和尚和马小铃也有种蠢蠢欲动之感。
似乎那里有一个无形的旋涡,将众人向着旋涡地中心吸去。
白衣僧众惊骇地发现,他们竟然完全管不住自己,不停地迈向那一只手。
威猛和尚抵抗着那股无形吸力,强压住蠢蠢欲动地脚步,双手探出,抓住最近的两个僧众,要往回拉,却发现触手处,如抓住了一座小山般,难以挪动。
心中惊怖更是无以复加,全然显在脸上。
强自抵住的脚步也被扯得几要迈出,就在这时,无形吸力突然消失。
再去看,被那人握在手心的红焰已渐渐消散,直至湮灭。
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一只平平无奇的手,平平无奇地一抓,却让所有人都惊奇到了极点。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