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之上,有不少人被街上的吵嚷给吸引,来到窗前观看。
主楼上的一厢房。
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小,脸上皮肤却异常光滑,有几分惨白阴柔之色的中年,身穿紫色常服,袍服之下的腰间,隐隐露出个配有金饰的鱼袋。
中年在窗前看了一眼,回身坐下,随口笑道:“这花楼主人倒是有些手段。”
声音有些尖锐阴柔,他身后有一武人,面色恭敬侍立一旁,撇了一眼,不屑道:“不过是些许玩弄人心的手段罢了,旁门左道,哪里当得护军赞誉。”
“你呀,不要看不起这些小道,小处也可见大。”
轻啜了口酒,惨白阴柔的脸上涌起一丝晕红,闭着眼似乎在感受一般:“此处酒食就别有一番滋味,可见此处主人也是不凡。”
“安公说得是,末将谨记。末将也是听闻此处有美酒佳肴,才斗胆请护军来此品尝一番,能让安公满意,实是此处主人的荣幸。”
中年不过随口一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手一摆道:“行了,知道你有心了。咱家此次出宫,目的你也知道,骆逆可有下落?”
“回禀护军,已有线索,再有几日,相信便能查出此僚下落,还请护军再宽待数日,末将必定将其擒拿至护军之前。”
“嗯,咱家也不管你是生擒活捉还是就地格杀,只要不跑了骆逆便是,若是跑了,你知道后果。”
那武人脸上一凛,连忙道:“护军放心,必定跑不了。”
“还有,据说最近洛阳城中来了不少江湖高手?
那人迟疑了下,才咬牙道:“回护军,不错,骆逆此人素来威望不低,又有长歌门相护,还有……那一位,据说也在暗中回护,牵连甚广。骆逆落难,这些人风闻而至,又几乎个个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我们实在难觅踪迹,更无法监控,还请护军降罪!”
阴柔中年轻轻挥手:“算了,那些人又岂是你能管得了的,哼!这些个江湖草莽,恃武犯禁,不尊王法,早晚杂家要将他们一一铲除!至于那个人,嘿嘿,此人顽固不化,处处与圣后作对,别说他只是功勋之后,哪怕真是开国元勋,也早晚不得好死,不必理会。”
那人不敢接话,只能躬身侍立。
阴柔尖锐的声音又道:“如今洛阳已是暗流汹涌,告诉你家将军,可要仔细了,无论是谁,一切包庇窝藏骆逆、与骆逆相关人等,一律不得放过。”
“是!末将遵命!”
……
楼下。
花恺对着眼前的巨型小孩,心里也打起主意。
曾经在基三中,纯阳宫里有一个人让他印象极为深刻。
身材异常高大,面目威猛凶悍,背负门板一样巨大的玄铁巨剑,因天生的怪力和凶性,平日里都不得不以粗大的铁链锁缚自身。
这位未来声名赫赫的纯阳五之一,还成为了纯阳三代掌教的金虚子,竟然让他这么遇见了,而且还是孩子,虽然这孩子巨大了点……
他现在应该还没有成为纯阳弟子,那么抱紧他的大腿,是不是就有机会见到那位纯阳仙人?甚至能抱上那位吕纯阳的大腿?
“诸位,这赏金你们也看到了,可以散了吧?”
赶走一干酱油众,花恺拉着卓凤鸣,这时候这巨孩就算想跑花恺也不能让他跑喽。
“卓兄弟,跟我进去吧,一起喝几杯,你想要的琉璃酿随你喝。”
卓凤鸣铜铃大的双眼一瞪,咧开大嘴大笑:“你这人真不错,我喜欢你!”
举起巨大的手掌就想拍花恺的肩膀,花恺怀疑这一巴掌能把石头都拍碎,这是喜欢我呢还是恨不得我死?
吓得他连忙后退:“卓兄弟,你这神力我可承受不起。”
“哦,呵呵。”
巨孩儿收回大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他也知道自己怪力惊人,这无意的一掌下去,估计这个花楼主人的小身板儿也承受不起,虽然这人长得太小白脸儿了点,简直像个小娘子,但是这人好像还是蛮好玩的,拍死了就没得玩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没藏着,连着上一句话补充了一句:“就是这身子板脆了点儿。”
“……”
跟你比谁不脆?
“汪!汪汪!”
花恺拉着卓凤鸣,正迈过大门要进去,门外的白怂突然咆哮起来。
他知道白怂不会无缘无故瞎叫,赶紧转身出去。
“又是你!”
他还以为是谁招惹了白怂,没想到出来一看,又是刚才那个无赖老道。
这老道正尴尬地半蹲在白怂面前,一只脚半伸着,白怂的饭盆翻倒在一旁。
很明显,白怂就是因为自己饭碗被人踹了才叫的,看这情形,还不是无意的,这老道是故意踹了白怂的饭盆。
也就是白怂,换了别的狗,非得直接上去给他狠狠地来一口不可。
花恺眼角一阵抽抽,这老头特么有病吧?
“你这老道是吃饱了撑的是吧?我好心好意让白吃白喝还白拿,你倒好,没事来招惹我的狗!”
老道半伸着来不及收回的脚,被花恺抓了个正着,脸上带着点尴尬之色,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仅没有收回脚,反而突然往前一伸,凑到白怂嘴边,把白怂吓了一跳,往后蹦了蹦。
“哎呦!”
老道往地上一躺,抱着那只腿直哀嚎:“哎呦,狗咬人啊!哎呦,疼死老道了,狗咬人了哟!这是哪个天杀的狗噢,咬死老道喽!”
“……”
你特么当老子眼瞎了吗!别说这是你自己凑上去的,狗连碰都没碰到你吧!碰瓷也拜托碰得像样点,有点专业精神好吧!
连白怂都一脸懵比地看着他:是你吓到了本汪!
花恺还没怎么样呢,一旁的卓凤鸣恼了:“嘿,你这老道想讹人是吧,看小爷不教训教训你!”
他虽然年纪小,可也有自己的是非观念,有着豪侠心性,当然不会真的随意对一个老头下手,只是想吓唬吓唬这老无赖,罢了。
捋起袖子就想伸手将老道提起来。
老道着急忙慌地一滚,刚好躲过了卓凤鸣的一抓,嘴里变本加厉地叫喊着:“哎呀!打人了!有人纵狗行凶还要打人啊!来人啊,求命啊!”
“嘿,还敢躲,小爷就不信了,看你能躲多久!”
卓凤鸣孩子心性,最不愿意服输,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连抓了几下没抓着,这会儿是真来气了,更不肯罢手了。
老道一边叫一边滚,一边滚一边叫,卓凤鸣竟然就是抓不到他。
花恺皱着眉,一会儿就觉出不对来了。
这老道的模样动作都无赖、狼狈到了极点,卓凤鸣竟然每次抓过去都是恰好擦身而过,看起来全是再正常不过的巧合。
可巧合到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就真的太夸张了。
这极品碰瓷老赖儿难道还真是什么游戏风尘的高人不成?
看着街上被惨叫吸引看向这边的人,花恺顾不得多想,喝道:“停!”
老道这会儿倒是听话,卓凤鸣被花恺拉回后他也不叫了。
“行了,直说吧,你要多少钱?”
不管这臭不要脸的老赖是真的在碰瓷,还是在装疯卖傻,别有目的,总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老道两眼珠子溜溜转动:“老道可不是要讹你的钱,你可莫要诬蔑啊。我这腿被你的狗咬了,老道我孤苦伶丁,这脚伤了哪里也去不了,没有吃也没有喝,说不定明天就冻死饿死在街上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你要有良心,就给老道找个地方住上几天,供个几天吃喝也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