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盛夏心里这么想,却没这么说,笑了笑,回答道:“习惯。”
“习惯就好。”颜老加深脸上的笑,嘘寒问暖后步入正题。“盛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二叔和二婶。”
盛夏欲起身,却被颜楚制止,盛夏皱眉看向颜楚,晚辈向长辈打招呼,不该是晚辈站起身吗?
“不用这么拘谨,我们颜家没那么讲究。”颜老笑着开口,他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指责她不懂礼数。
“二叔,二婶。”盛夏叫道。
二叔俊朗非凡,二婶端庄优雅,拿出一个红包,给盛夏的见面礼,盛夏起身接下并且道谢。
“这是三叔和三婶。”颜老介绍。
“三叔,三婶。”盛夏叫道。
三叔温文儒雅,三婶典雅沉静,也给盛夏准备了见面礼。
“这是四叔和四婶。”颜老介绍。
“四叔,四婶。”盛夏叫道。
四叔器宇轩昂,四婶绝代风华,同样给盛夏准备了见面礼。
孙子辈颜老没亲自介绍,让他们自我介绍,盛夏认识颜梵,他就没自我介绍。
颜家人除了颜楚的父亲和继母,还有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盛夏认识完了,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记住了谁,又忘了谁,盛夏自己都不清楚。
对颜楚娶盛夏,他的三个叔叔一点也没意见,又不是他们的儿子,娶谁都与他们无关。
老爷子这一辈,人丁兴旺,生了四个儿子,到了儿子这一辈,受计划生育影响,除了老大,每个儿子只生了一个孩子,到了孙子辈,计划生育放开了,他们连婚都不结,还指望着传宗接代。
颜楚是结婚了,结婚近四年了,却又没生下一儿半女,现在又传出颜楚不孕不育,老爷子整天愁眉不展。
老爷子把颜楚和三个儿子叫去了书房,客厅里只剩下盛夏和三个婶婶,还有三个堂弟。
“盛夏。”二婶坐到盛夏身边,拉着盛夏的手,想跟她聊天。
“……婶。”盛夏尴尬极了,这是几婶来着?她给忘了,三个叔叔,三个婶婶,一时她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我是二婶。”二婶看出盛夏的窘迫,一点也没生气。
“二婶,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盛夏尴尬的笑了笑。
“正常,突然给我介绍这么多人,我也记不住。”二婶体贴入微的说道,美艳的脸上是优雅的笑容。
“对对对。”三婶和四婶异口同声附和,同时自我介绍着。
“我是三婶。”
“我是四婶。”
“三婶,四婶,我记住您们了。”盛夏努力将三人的面容记住,三个叔叔们先不管,先把三个婶婶给区分了。
“盛夏,你和我们颜楚是怎么认识的?”二婶好奇的问道。
聊天能使两个生疏的人变的熟络,女人与女人之间聊八卦,长辈与晚辈之间要慎聊,二婶将话题引入到盛夏跟颜楚相识、相知、相恋,最后修成正果,喜结良缘。
三婶和四婶也好奇,两人对视一眼,坐到盛夏身边,颜二、颜三、颜四,三兄弟不好意思移坐位,却都竖起了耳朵。
盛夏犹豫一下,回答道。“我们在医院认识的。”
“医院?”二婶挑眉。“骨科?你受伤,还伤到了骨头。”
盛夏沉默,她不是去看病,而是找颜楚捐精,她能与她们分享吗?不能,太丢脸了。
颜梵邪魅风华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他去医院找哥签字的时候,还撞见过她与哥的好事。
盛夏余光瞄见颜梵脸上的笑,眉头一皱,这是什么笑?
“你们认识了多久就领证了?”三婶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把盛夏给难倒了,认识的时间,她忘了,领证的时间也给忘了。“大概……也许……问颜二,他清楚。”
瞬间,众人看向颜梵,祸水东引,颜梵很冤,他清楚什么?他不清楚,他只清楚他们领证的时间。“嫂子……”
“我跟颜楚的结婚证是被你给撕掉了。”盛夏打断颜梵的话,接着发出灵魂质问。“我有冤枉你?”
“没有。”颜梵一脸无奈,结婚证是他撕掉的,那是有原因的,他能说出原因吗?他不能,他跟爷爷秘密进行的事,爷爷不说,他敢说吗?
“二哥,你撕掉哥和嫂子的结婚证做什么?”坐在他旁边的颜焚用手肘撞了撞颜梵。
三婶起身,走向自己的儿子,抬手一巴掌打在颜梵肩膀上。“你撕掉他们的结婚证做什么?”
“爷爷担心他们离婚,给我下达的任务,撕掉他们的结婚证,防止他们偷偷离婚。”颜梵胡谄,还将爷爷给搬出,众人果断的不多嘴了。
只要是老爷子参与的事情,无论好坏,他们只能服从。
盛夏佩服颜梵的应变能力,这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她如果不是当事人,都被他忽悠成功了。
“盛夏,你们婚后……”
她们问一句,盛夏敷衍一句,实在是敷衍不过去,她就装记性不好,盛夏的目光时不时望向二楼,颜楚什么时候下来解救她啊?再这样尬聊下去,她都要崩溃了。
她不擅长与长辈聊天,尤其是颜楚的长辈,每说一句话,她都要深思熟虑,生怕说错话把人给得罪了。
如果是天佑,肯定能应付自如。
“嫂子,你喜欢钓鱼吗?”颜梵突然问道。
钓鱼?不喜欢,不过,此时此刻,盛夏只想结束尬聊。“喜欢,非常喜欢。”
“我也喜欢,走,我带你去钓鱼。”颜梵邀请道。
“好。”盛夏立刻同意,准备起身,意识到什么,看向三位婶婶。“二婶、三婶、四婶,我想去钓鱼。”
“去吧,池塘里你三叔昨天才买了很多品种的鱼放在里面。”三婶笑着说道,他们的儿子爱好钓鱼,得知儿子要从国外回来,他爸特意买了很多品种的鱼放进池塘里,等着儿子回来钓鱼玩。
显然被解救的不仅仅是盛夏,她们也不喜欢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她们怎么说也是主人,盛夏第一次来颜家,除了热情接待,她们敢将她晾在一边不搭理吗?
按理说,该热情接待她的人是大哥家,盛夏是他们的儿媳妇,可是,他们还没回来,只能由她们接待。
“嫂子,你不喜欢她们吗?”颜梵问道。
“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有不喜欢她们,我只是不习惯这种气氛。”盛夏就像是翱翔在天上的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突然被关进一个华丽的笼子里,太憋闷了。
“爷爷八十大寿那天,他要公开你颜家长孙媳的身份。”颜梵说道。
盛夏一愣,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颜家长孙媳的身份一旦公开,这意味着什么,盛夏心里很清楚。
颜梵见她没跟上来,停下脚步等着她,也没打扰她沉思默想,这是哥的责任,哥必须得担起。
“一定是他吗?”盛夏苦涩的开口。
“对,非他不可。”颜梵给出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颜家不只颜楚一个孙子,盛夏见他们不比颜楚差,有能力接下重任。
“因为他是颜家长孙。”颜梵笑着说道,他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庆幸,庆幸自己比颜楚晚出生,其实,就算他比颜楚早出生,颜家的重担也不会落到他肩上,他不是长子所生。
盛夏哑然,她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眼下看来,平平淡淡的生活即将要结束了。
“还钓鱼吗?”颜梵转移话题,还有一个原因没告诉她,因为颜楚的母亲是杜家人,颜家只能是颜楚继承,杜家那边才会息事宁人。
“钓,为什么不钓?”盛夏迈步,走在了颜梵前面,与其回去跟她们继续尬聊,不如拿着鱼竿盯着鱼池发呆。
颜梵背着钓鱼装备,带着盛夏来到池塘,今天的太阳有些大,盛夏坐在遮阳伞下,等着颜梵弄鱼竿,挂好鱼饵,甩出去,然后将鱼竿交到盛夏手中,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帮她弄好了,颜梵才弄自己的。
颜梵看了一眼盛夏,问道。“嫂子,你会游泳吗?”
盛夏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不会,怎么了?”
“没事。”颜梵笑了笑,他本想去对面钓,盛夏不会游泳,他果断的放弃了,在盛夏旁边钓。
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就要平安将她带回去,万一她不小心掉进池塘里淹死了,他怎么向哥交待,怎么向爷爷交待?
盛夏没什么耐心,一会儿扯一下,一会儿动一下,要么就唉声叹气,要么就盯着池面发呆,要么就摇晃着手里的鱼竿。
颜梵的钓鱼技术很菜,他只是喜欢钓鱼,却没什么天赋,十钓九空,又受到盛夏的影响,池塘里很多鱼,他们硬是一条都没钓到,他都看到有几条鱼游到水面上挑衅。
颜梵深吸一口气,不停的自我催眠,不受她所扰,没一会儿,颜梵发现,盛夏那边安静了,侧目看去,嘴角一阵抽搐,盛夏拿着鱼竿,头靠在遮阳伞的杆子上睡着了。
颜梵心一惊,这杆子经得起她靠吗?
颜梵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余光瞄见颜楚朝这里走来,兴奋地朝颜楚挥舞着手。“哥,我们在这里。”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却没将盛夏吵醒。
颜楚走来,看都没看颜梵一眼,脱下外套盖在盛夏身上,坐在她身边,轻柔地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盛夏睁开眼睛看了颜楚一眼,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颜楚低头,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抽走她手中的鱼竿,鱼饵都没了,重新钩上鱼饵甩出去。
“哥,我建议你带嫂子回去睡,这儿风大,睡着了容易感冒。”颜梵建议道,他们两口子在这里即使不秀恩爱,也会影响到他钓鱼。
颜楚想了想,鱼竿一丢,起身弯腰将盛夏抱起离开。
盛夏醒了,在颜楚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本想继续醒,猛然想起,这是颜家,睡意彻底消失了,在颜楚的胸膛上拍了几下。“颜楚,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不好。”
“醒了?”颜楚笑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满是深情。
“醒了。”盛夏点头,颜楚将她放下,脚下没站稳差点儿跌倒,颜楚搂着她,稳住她的身子。
“小心点,你急什么?”颜楚挑了挑眉,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盛夏瞪了颜楚一眼,将外套还给他,整理一下微乱的衣服,颜楚接过外套,披在她身上,盛夏挑眉,拒绝道:“我不冷。”
“披上。”颜楚很强势,不容她拒绝。
盛夏咬了咬下唇,没有再拒绝,有一种冷叫做颜楚觉得你冷你就冷。
“颜楚。”
“哥。”
男子五十七岁,成熟稳重,女子四十岁,端庄娴淑,少年十岁,纯真可爱。
盛夏循声看去,一家三口沐浴在阳光下,画面幸福又温馨。
“他们是?”盛夏隐约猜到他们是谁,这里是颜家,三人穿着贵气,除了颜楚的父亲和继母,还有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没见过之外,其他人她都见过。
“我爸跟他的老婆和儿子。”颜楚拢紧眉,淡淡地望了他们一眼。
望着颜楚淡漠的面容,盛夏忽然觉得很心酸,自己的母亲死了,自己的家似乎也没了,颜楚好像一个外人,他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他们没动,她和颜楚也没动,气氛诡异而压抑。
曾安蓝端庄一笑,踩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他们,站在盛夏面前,加深笑容,亲昵的开口。“盛夏吧,真漂亮,颜楚的眼光真好。”
盛夏不由心惊,颜楚给她打了预防针,不然她会被曾安蓝伪善的笑容所骗,想到曾安蓝利用爷爷借她的手想要加害颜楚,盛夏心里就燃烧起一把怒火。
偏方丢了,药渣也倒了,她没有证据。
口说无凭,只会让人觉得她故意针对颜楚这个继母,栽赃嫁祸。
“谢谢,阿姨,你的眼光也真好。”盛夏露齿一笑,虚伪,她也会。
曾安蓝一愣,显然没料到盛夏会趁机讥讽自己,她是怎么嫁给颜孝顶的,外人不清楚,颜家人心知肚明,起初还对她冷嘲热讽,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大家才慢慢接受了她。
当年,颜老之所以会妥协让她进门,是因为颜孝顶放弃了继承颜家,由他的长子颜楚继承。
继承颜家与她,颜孝顶选择了她,如同江山与美人,选择了美人,按理说她该高兴,可是人性是贪婪的,要么别让她得到,一旦让她得到了,她就会变得更加贪婪。
颜孝顶这个男人,她要,颜家,她也要,同样是颜孝顶的儿子,凭什么颜楚可以继承,而她的儿子没有资格?
因为她的身份没有颜楚生母尊贵吗?哼!身份尊贵又如何?颜楚的生母已经死了,她还活着,为了她的儿子,她就要为他努力争取。
颜楚是她儿子的绊脚石,她会想方设法除掉。
“盛夏,你嫁给了颜楚,我是颜楚的继母,也算是你的半个婆婆,你第一次来我们颜家,身为半个婆婆的我,一定会热情招待你,视你如亲生女儿般对待。”曾安蓝伸手,想要去拉盛夏的手。
盛夏退后一步,牵着颜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疏离的开口。“阿姨,你的厚爱,我无福消受。”
这是公然向她宣战吗?曾安蓝美眸一震,冷意一闪而过,端庄美丽的面容笑意不减。“颜楚不接受我这个继母,你是他的妻子,你刻意疏远我,我能理解,没关系,时间能证明一切,总有一天,你们会真心诚意的接纳我这个继母。”
曾安蓝有本事在颜家站稳脚,该卑微的时候绝对卑微,该示弱的时候绝对示弱,野心与贪婪都隐藏得很深。
“哼!”颜楚不屑的冷哼一声,牵着盛夏离开,路过颜孝顶身边,只是疏离的叫了一声。“爸。”
“爸。”盛夏也跟着叫了一声。
“嗯。”颜孝顶淡淡地嗯了一声,一脸严肃,儿子对他的疏离,他已经习惯了。
自从爱妻死后,他们父子俩,很少心平气和的闲聊过,尤其是他再娶后,生下了小儿子,别说聊天,连面都很少见。
儿子怨恨他再娶,他是男人,爱妻死的时候,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可能因爱妻死了,他就清心寡欲,他最爱的人是颜楚的母亲,他娶曾安蓝并非因为爱,他不爱她,娶她只是因为她能满足他的身体需求。
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不爱你,不会跟你上床,男人不爱你,身体却很真诚,无爱有性即可。
“哥,嫂子。”颜彬胆怯的叫了一声,目光看向盛夏,他都不敢看颜楚。
颜楚冷睨一眼颜彬,吓得颜彬缩了缩脖子,想要找庇护,见父亲一脸严肃,果断的放弃了,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母亲。“妈。”
看着小儿子窝囊的样子,颜孝顶脸色沉寂,他是长子,从来都是他血脉压制弟弟们,没体验过被血脉压制。
见颜楚牵着盛夏离开,颜彬才松了口气。
“你吓着他了。”盛夏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