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
“颜二。”低声,颜楚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警告,眸色也不由得暗下几分。
“聊,必须出去聊。”识时务者为俊杰,颜梵起身,走在前面。
颜老目送两个孙子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为二孙子掬了一把同情泪。
听见关门声,盛夏睁开眼睛,坐起身下床。
“长孙媳,你醒了?”颜老看着盛夏,一脸慈祥。
“爷爷。”霸占了爷爷的病床,盛夏很不好意思,虽说爷爷在装病,可爷爷毕竟是老人。“爷爷,我扶您到病床上去。”
“不用,上了岁数睡眠少,躺着也睡不着,你睡吧。”颜老笑着说道。
“那我陪您坐着,聊会儿天。”盛夏坐在颜老身边,睡了两三个小时,精神焕发,继续睡也睡不着。
在医院陪床,很难沉睡,颜梵开门,她就醒了。
“爷爷,您吃桔子吗?”盛夏问道。
“吃。”颜老点头,其实,他不吃桔子,见盛夏一副想吃的样子,他若说不吃,估计她也不好意思吃。
“我给你剥。”盛夏拿起桔子剥,颜老吃了三瓣,真不想吃了,剩下的盛夏吃了,还又剥了一个。“爷爷,您不担心他们吗?”
“担心什么?担心大孙子揍二孙子吗?我不担心,我那个大孙子我了解,下手有分寸不会把二孙子往死里揍。”颜老言下之意,只要不揍死,他就放任不管。
盛夏不语,吃着桔子。
“爷爷,颜楚那个继母好相处吗?”盛夏突然问道。
“继母的存在意义不大,你不该关心她好不好相处,你该关心他的父亲好不好相处。”颜老纠正,大儿子二婚那个老婆,他不想多说什么,反正不如颜楚的生母。
继母的存在意义不大?盛夏在心里重复着他的话,脸上闪过复杂的思虑。
她的母亲就是二婚,是叶夜的继母,得到了叶夜的尊重,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算了,她纠结什么婆媳矛盾,颜楚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那个继母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待。
“好不好相处?”盛夏问。
“不好相处。”颜老回答得果断。
盛夏愣了愣,又问道:“有多不好相处?”
“很不好相处。”颜老回答。
“……”盛夏哑然,感觉自己问了,又感觉自己没问,感觉爷爷回答了,又感觉爷爷没有回答。
“他们好不好相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颜楚伉俪情深,你只需要清楚,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人是他选的,婚姻也是他安排的,大儿子再有意见,也只能保留。
这么多年,大儿子得知颜楚结婚了,心里很气愤,却不敢去c市找他们的麻烦,颜老这个父亲可不是当假的,关键时刻,他的话就是圣旨,哪怕是大儿子也不敢违抗。
“爷爷,您觉得我配得上颜楚吗?”盛夏有些沮丧,她有自知之明,不接受叶家继女这个身份,她根本配不上颜楚。
“配,当然配,你和颜楚是绝配。”颜老肯定的说道。
盛夏笑了,除了叶家人,估计也只有爷爷和外婆觉得她配颜楚。
瞬间盛夏自信了,她配颜楚,绰绰有余。
“爷爷,您能接受试管曾孙吗?”盛夏突然又问道。
“什么?”颜老跟不上盛夏的节奏,这跨越太大了。
“您果然接受不了。”盛夏耷拉着脑袋,很是沮丧,老一辈人的思想观念不同,有些古板,接受不了她也能理解。
“不是,等等,你们准备去做试管?”颜老想要弄清。
“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盛夏又拿起一个桔子剥,吃了三个桔子,吃不下了,又想剥东西,将剥好的桔子放到果盘里。
“试管。”颜老喃喃念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试管生的孩子,是颜楚的孩子吗?”
“必须是。”盛夏回答得肯定,别人的孩子?想想她都接受不了,除了颜楚,她不愿意为其他男人承受十月怀胎的艰辛。
她不是表姐,却能理解表姐,贺杰洋死精,试管都做不了,颜楚呢?他只说不孕不育,又没说清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不孕不育,死精不可能,她怀过孕。
盛夏百思不得其解,颜楚有能力让她怀一次孕,没能力让她怀第二次,期间他又没受什么伤,怎么就不孕不育了?
她流过一次产,身体受了损伤,按理说是她的问题,怎么就成了他的问题了?
颜老松了口气,是颜楚的孩子,他能接受,若是其他男人的精子,他接受不了。
“颜楚同意做试管吗?”颜老问。
“不知道,我没和他商量,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也不知道他同不同意。”盛夏摇头。
颜老想告诉她,不用和颜楚商量,颜楚肯定不会同意,听说试管很遭罪,颜楚舍得为了要个孩子让自己的老婆遭罪吗?“其实,要孩子,也得看缘分,我就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四个儿子,我放弃要女儿了,想要个孙女,结果全是孙子。”
盛夏眼皮抽了抽,他确定不是在向她炫耀吗?别说女儿了,她连儿子都没有。
“上次我寄给你的偏方,你用了吗?听说很灵验,有成功的案例。”颜老说道。
盛夏默了,别提还好,一提她就火冒三丈,差点儿要了颜楚的命,想想她就觉得后悔。“爷爷,别找什么偏方了,太不靠谱了。”
“怎么了?”颜老问,听完盛夏言简意赅的述说,颜老怒不可遏。“我要找她秋后算账。”
“爷爷,谁给您的偏方?”盛夏随口一问,颜楚没有真出事,她也不想追究,反正她已经放弃偏方了。
“颜楚的继母。”颜老垮着脸回答,想到颜楚那个继母,他就要郁积。
“啊!”盛夏震惊又错愕,瞬间觉悟,难怪颜楚会说他那个继母带着伪善面具。
她给的是偏方吗?她给的是毒药。
借爷爷的手寄给她,借着她的手给颜楚喝,然后毒死颜楚。
给爷爷的是偏方,她收到的也是偏方,无论是抓药的环节,还是熬药的环节,无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都是那个刽子手。
怪不得抓药的时候,药店的那个老中医叮嘱她要管控好药量。
她让颜楚喝药的时候,颜楚有些犹豫,还问她。“你确定要我喝?”
记得她的回答是。“不给你喝,我熬着玩吗?”
现在想想,颜楚知道药有问题,却还是当着她的面喝了,她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盛夏不由恼怒的咬着牙,颜楚明知她被人当枪使了,却不提醒她。
颜楚和颜梵回来了,颜梵脸上挂了彩,丝毫不影响他精致的五官。
“老婆,你醒了?”颜楚走向坐在沙发上的盛夏,颜老见状,识趣的起身,回到病床上躺着。
沙发太小,坐俩个人空间有剩余,坐三个人刚刚好,坐四个人就有些挤了。
“嫂子。”颜梵站在原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盛夏抬头,凝望着颜梵,三年多没见了,颜梵的长相,她忘了,若是再见到,她还是能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才是跟她相亲,跟她去民政局领证的男人。
“颜二。”盛夏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哎。”颜梵应声,颜家人都叫他颜二,她是哥的老婆,他的嫂子,叫他颜二也正常。“嫂子,你不会怪我骗你吧?”
“不会。”盛夏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站起身朝颜梵走去,一个回旋腿把颜梵踢倒。
颜老愣住了,一脸惊愕的看着盛夏,她个子不高,娇小玲珑,却能一脚将颜梵踢倒,他的二孙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战斗力不如大孙子,却也没那么菜。
“啊!”颜梵惨叫一声,重重的倒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还是哥对他温柔,只是给了他一拳,盛夏上来二话不多说,直接给他一脚,毫无防备的他被她踢倒了。
“咳咳咳。”颜梵咳嗽了几声,狼狈的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抱怨。“嫂子,这就是你说的不会?”
“抱歉,踢错人了。”盛夏说着抱歉,看着颜梵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歉意,她踢的就是他。
“踢错人了?你原本是打算踢谁?”颜梵坐了起来,看向病床上的爷爷。
颜老回神,缩了缩脖子,他也觉得盛夏是想踢自己,毕竟他才是那个幕后主使,估计盛夏是见他年事已高,不忍心对老人动手。
“踢他。”盛夏手指着颜楚,她被他的那个继母利用了,他不制止,心中的怨气,急着找人发泄,她爱颜楚,舍不得踢他,踢颜梵,她可是毫无压力。
这理由颜梵觉得很牵强,他坚信她想踢的人是爷爷。
“老婆,我也是受害者。”颜楚起身,朝盛夏走去,伸手想要去搂她,盛夏一个闪身躲开,颜楚一愣,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犀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爷爷。
颜老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夫妻前一秒还恩恩爱爱,下一秒就翻脸了。
“你哥不错,眼光真好,谢谢你。”盛夏真诚的向颜梵道谢,精明如颜楚,想要在他眼皮底下作文章,很不容易,尤其是事后还想瞒天过海。
颜梵怀疑自己听错了,盛夏在向他道谢,不该是秋后算账吗?
颜老郁闷了,她这是区别对待啊,他才是幕后主使,盛夏没向他说一声谢谢,反而向颜梵说谢谢,没有他在幕后策划,颜梵能执行得这般顺利吗?
“爷爷,颜二在医院陪您,我们先走了。”盛夏拉着颜楚离开病房。
“爷爷,什么个情况?”颜梵站起身,扶着老腰朝沙发走去。
“不清楚。”颜老一脸茫然,看着颜梵,说道:“你哥这个老婆的脾气不稳定。”
颜梵脱掉鞋,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回忆了一下,感慨道:“我记得她是一个挺文静的小女生,婚后变化怎么这么大啊?”
盛夏的回旋腿太御姐范了。
颜老不语,盛夏给他的印象,不是文静,而是狠,一个对自己都狠的人,绝对是个狠人。
走出病房,盛夏就放开颜楚,凭着感觉走,颜楚跟在她身后,深知她在生气,为什么生气,他却不得而知,他和颜梵离开后,爷爷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爷爷是喜欢她的,不可能对她说出过分的话,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盛夏走出医院,却不知往哪儿去,只是机械化的往前走。
凌晨两点,路上没有行人,连车辆都很少。
“盛夏。”颜楚叫道,盛夏不理睬,继续往前走,颜楚一个箭步,走在她前面,挡住她的路,握着她的双肩,担心的问道:“老婆,谁惹你生气了?”
盛夏紧咬着下唇,眼底泛起泪花,只觉得全身发冷。
“老婆。”颜楚紧紧的将盛夏搂在怀中,担忧的问道:“老婆,是不是爷爷对你说了什么?”
盛夏突然发狂,一把推开了颜楚,眼中噙着泪,声音哽咽的骂道:“颜楚,你混蛋。”
颜楚再次将她搂进怀中,抱得很紧,防止盛夏再次将他推开,这次盛夏没有推开,双手抱着他的腰,在他的怀中哭泣。
“老婆。”颜楚手足无措,不明原因,不知如何安抚。
盛夏哭了一会儿,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泪眼朦胧的望着颜楚,指控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知不能喝,为什么还是喝了?颜楚,你要是真出事了,我怎么办?”
颜楚瞬间明白她在生什么气了,捧着她的脸颊,指腹擦拭着泪痕。“老婆,正因如此,我才敢喝,你的药量没管控好,却也不够要我的命。”
颜楚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若是不喝,他若是不出事,她会放弃吗?只要她不放弃,就会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万一呢?万一要了你的命呢?”盛夏漾满泪水的美眸,后怕的望着他。
“不会的。”颜楚低头,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的眉眼,一路往下从她的鼻尖掠过,直到吻上她柔软的唇,贪婪的吸吮着。
盛夏纤细的手臂环上颜楚的脖子,只觉得被他吻得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来,尤其是她的双腿,虚浮无力,若不是颜楚搂着她,肯定跌倒。
十指穿过颜楚浓密的黑发,盛夏被他吻得昏昏沉沉的,颜楚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摸充满占有,碰到她的敏感部位,盛夏只能颤抖,任由他挑起体内的热情。
“滴滴叭叭。”刺耳的车鸣声响彻起。
盛夏猛然被惊醒,这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车上,他们在马路上。
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颜楚推开,却推不开,颜楚放开她的唇,紧搂着她的腰,他不敢放,他若是松开,以她现在的状况,肯定站不住。
“嘘。”吹了声流氓口哨,开着车扬尘而去。
盛夏想,这个时候还在马路上飚路,不是纨绔子弟,也是小混混,他们在马路上接吻,估计在别人眼中,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颜楚与盛夏目光相对,盛夏娇喘不已,脸上一阵燥热。“都怪你。”
颜楚笑而不语,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脸颊。
“颜楚。”盛夏微微偏头躲开,这可是在马路上,万一情到深处失了控,脸就丢大了。
“老婆。”颜楚鼻中呼出的热气故意吹在她的耳边,盛夏心头一阵激荡,意乱情迷。“我们回家。”
“回家?”盛夏一愣。“回哪个家?”
“想什么呢?”颜楚曲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孔,提醒道:“我们现在在b市。”
盛夏吐了吐舌头,现在回c市,好像不太现实。
景湾别墅区,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别墅周围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色彩搭配适当,修剪有当,优美中透着恬静,令人赏心悦目,
微风拂过,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颜家?”盛夏问道。
“不是,是我们的家,老婆,欢迎你回家。”颜楚轻轻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在她的手背上亲吻一下。
“我们的家?”盛夏凝视着颜楚,轻咬樱唇,心中溢满感动。
她第一次来b市,无论是b市,还是A市,甚至是c市,她都没有家,b市的家和c市的家都是颜楚给她的。
至于A市,那是叶家,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在顺城,在刘家村。
“楚少。”红姨带着春婶出来迎接,见颜楚把盛夏也带回来了,红姨目光闪了闪,还是叫了一声。“少夫人。”
看到红姨,盛夏有些头痛,还是礼貌的叫道。“红姨。”
“楚少,少夫人。”春婶恭敬的叫道。
盛夏礼貌的笑了笑,抬头凝望着颜楚,红姨不待见她,没指望红姨会向她介绍。
“春婶。”颜楚牵着她的手走进别墅。
“春婶,好。”盛夏向春婶问好,她能感受到,春婶对她的恭敬是真的恭敬,红姨对她却是虚伪的敷衍,还是毫不掩饰的那种。
盛夏向她问好,春婶顿时受宠若惊,恭喜的叫道:“少夫人……”
“楚少饿了,去给楚少准备饭菜。”红姨打断春婶的话,语气里带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