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忘了自己没船了……”
飞雪苦恼地呢喃，想到自己来到云天宗的时间也短，更不清楚哪里可以交易到合适的法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计划没有做周全前激情动手的后果就会这样，飞雪不由得深深反思起自己来。
“飞雪！”
正苦恼间竟然听见有人喊自己，飞雪转头，意外地见到了刘宇河，眼睛一亮，于是便朝他走去。
“我一眼就看到你了！站在这儿干嘛呢。”
刘宇河穿着一件偏日常的黄衣，也是一个人，笑着抬手打完招呼，就引着飞雪就往一个方向走，等到和飞雪离得足够近了，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将一手搭上飞雪的肩膀，小声问：“是为了獦狚的事情来的？那条街现在被封了，不在这，跟我来，我可以带你进去。”
“你怎么知道？”飞雪感到更加意外，咦，你又为什么能进？
“毕竟是在我家族的租地上出的事，地主家要来看看损失，还要留个记录。”刘宇河放下手，再次左右看看，然后带着飞雪转了个弯，进入一条巷道，手中拿着一块木板对着面前的结界照了照，就领着飞雪飞快钻了进去。
“哎，等等……”
飞雪尚来不及拒绝，刘宇河就先紧张地开口：“我来的时候地上除了血迹，一个尸体都没有了，并且还留下了两个云天宗弟子跟着我进来，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毕竟云天宗目前正在争权之时……”
刘宇河忽然噤声，然后在街口拐角处探头，见没人后又拉着飞雪躬身飞速穿过街道。
沿街的房子没几扇好的窗户，这条街应该是住宅街，街口还放着盆栽水盆水壶等等小物件，有些完好，有些碎了或者散落在地，上面沾着些褐色。
“死了多少人？”飞雪神识扫过整条街，没发现一个活物。
现场建筑被破坏的少，但放眼望去一整条街至少十幢房屋，要屠掉一整条街做局，可能至少也死了快百人。
“很多，上百，但应该还好，这条街我记得住的都是凡人。”
刘宇河言简意赅：“今早我被喊来，那两个云天宗的跟了我一整天，一直催我签一个认同是獦狚作案的文书，我就拖着他们去外头吃饭，并找机会偷了个腰牌，然后在你出现前他们忽然就走了。”
“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里？”飞雪至此终于明白了刘宇河行动的意图，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果然，不久后刘宇河就在一口不起眼的井前停下，右手前伸掐了个法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拽着剑就从井里被拉了出来。
飞雪 ：“……”
刘宇河不顾小女孩满身的灰和泥将人抱怀里，惊喜地说：“喏！我发现个证人！她因为身体不好气息微弱没被发现，更亲眼看见了杀人的是云天宗的修士！快快，我们接下来去云天宗找柳兄……”
飞雪扶额摆手，制止了刘宇河：“不用了，二长老三长老都被我杀了。”
刘宇河张大了嘴。
飞雪想了想，还是干脆道：“不止他们，可能执法堂的修士已经被獦狚屠完了，就……算一报还一报吧，对了，公子和他的师兄们当时都在场。”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过于巨大，刘宇河反应不过来，更震惊地说不出话。
“所以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属下们尽快找一艘船……离开云天宗，你能帮我吗？”飞雪伸手在刘宇河眼前晃了晃，平淡地问：“你还好吗？”
“逃命？！我，我缓一缓！缓一缓……”刘宇河将小女孩放下，深呼吸拍胸口，然后又转身蹲地上缓。
飞雪于是和那个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后感觉这小女孩有点儿呆，瘦得像个小猴子，明明是个人类幼崽，但从刚才开始竟然没哭也没说话，眼睛倒是罕见的碧绿色……像一个故人，
飞雪歪歪头：“你竟不怕我？”
小女孩仰头看着飞雪，伸出食指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嘴。
飞雪愣了愣，低头去翻找储物袋：“饿了？可我这里好像没什么吃的，只有小蛾子吃的花，但是不能给你吃，有毒的。”
刘宇河两手拍拍脸，终于缓过来了，起身后听见飞雪的话无语道：“她是哑巴。她不是饿。”
飞雪动作一顿，顿时奇怪地看了刘宇河一眼，刘宇河心领神会，不在乎地摆摆手，重新抱起小女孩带着飞雪往外走：“但她会写字，不过没必要了啊！快走吧，趁着人没回来我们快离开这，船的话我想想办法……你有多少人，不，兽？兔子那种小的还是有马匹那么大的？”
“没数过，妖兽中了毒，好多不能化形，我不缺钱，给我找最大最结实的。”
飞雪于是又跟着刘宇河离开街道，没走几步到达了港口，见刘宇河将小女孩放下并递给她几张凡人通用的钱后要打发人走，下意识拦了拦。“她这么小，你就不管她了？”
刘宇河站直了身子摊手，无奈道：“我家族内部可复杂，又没结婚，带她回去是害了她！万一以后我的联姻对象是个小肚鸡肠的，她会更惨！”
街上人来人往，衣裳单薄的小女孩却孤零零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他们，可怜巴巴的，刘宇河和飞雪都有点不忍心。
但飞雪能理解刘宇河，且他自己也觉得不好带个人类小崽子回去，他周围属下全是妖兽，吓到小孩事小，可之后居无定所说不定还要被追杀，搞不好这孩子跟了自己没多久要死于非命……
刘宇河拍了拍飞雪的肩：“……你是善良的，但像她这样被拐卖来的孩子在世间还有很多。好了，你在此处等我，我去找找人。”
小女孩不走，和留下的飞雪继续大眼瞪小眼。过往行人纷纷偷看。
飞雪蹲下：“……你有名字吗？”
“大王——”蛇妖的声音从背后的远处飞速接近，飞雪只好又站起来，转身，看见蛇妖从远处海面游出一条水线。
“飞雪！”然后是天空传来的低吼，地上的行人纷纷惊恐地四散开，等獦狚轰地四脚落地，除了因为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的小女孩，整个码头上的人全都惊呼着跑了。
公子星舒轻盈地落下来到飞雪面前，对着他上下看了看，放心地说：“还担心你会不会打不过，看来实力大涨后收拾两个分神不在话下。”
飞雪心情很好地挑眉：“你好像一早就知道我又变强了？”
公子星舒意外：“你自己没感觉？你的……”
“飞雪！我按照你的吩咐，把他们全杀啦！玩的超开心！是我从玄灵岛出来后杀得最痛快的一次了！”
公子星舒话没说完，獦狚的大脑袋就横冲直撞地插进了他们之间，呼噜噜地对着飞雪一顿蹭。
离得近了，飞雪立刻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眼睛在一瞥，看见獦狚激动的动作下，干的湿的血点子天女散花一样飞满了周围空旷的码头。
飞雪被呛得打了个喷嚏，直接飞起一脚把獦狚踹进了背后的海水里，随后嫌弃地施展清洁咒，把自己和公子星舒以及旁边懵逼的小女孩洗了。
哗啦一声后，刚爬上岸的海蛇见獦狚的惨状抖了抖，化形后自觉得用了清洁咒，才上前来汇报：“大王，我们把兽都转移去近海的浮冰上了，目前能化形的兽们还有三十只，但一半都中毒动不了，我担心还没走它们就要中毒死掉了……”
飞雪点点头，正扭头去看公子星舒，就听见他说：“香囊里的药草不难配，但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需要一会儿去买，哎……走前忘了跟师兄们要一艘船了，失策。”
“你好厉害！船的话我搞定了，不用操心。”飞雪将遇到刘宇河的事情说了，然后安心得想，虽然动手前他们之间没怎么交流，但公子星舒依旧能猜到他的想法并能第一时间配合好他采取行动，真的很厉害。
“那我现在去买药草，尽快回来。”
公子星舒从怀里捞出小蛾子，递到飞雪怀里抱着，深知现在是短暂的平静，云天宗反应不会太慢，他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虽然现在也不是什么悠闲的时候，但飞雪还是没忍住在接过小蛾子后踮起脚，亲了公子星舒一下，才傻笑着看公子星舒走远。
浑身湿漉漉，赤裸着健美上半身的獦狚从海里爬上来后就坐在码头上，幽幽地看着他们，眼神委屈又气愤，一旁的蛇妖觉得酸味都要蔓延出二里地去了，但一句话也不敢说。
人来了又暂时走了，飞雪的注意力终于又重新回到之前准备问名字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依旧十分安静，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见獦狚和蛇妖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站的稍微远了一些，稍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
怪不得没有被发现……飞雪重新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开口想问名字，又想起了刘宇河说她不会说话，顿时有些烦恼。
“飞雪，这小崽子又是谁？”
獦狚见公子星舒终于走了，本想凑过来，刚用完清洁咒就见飞雪背对着他走了，连忙追了过来，像一堵黑墙一样立在了飞雪背后，鼻子吸了吸，将小女孩一瞪：“人类的幼崽。”
玄灵岛很少见这种七八岁的人类幼崽，蛇妖一听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围观的三只妖兽把阳光都遮完了。
蛇妖：“是孤儿吗？大王，您要养吗？”
小女孩应该是听得懂一点话，但是理解不了这句话背后有什么恐怖的含义。
飞雪拿不定主意，毕竟他并没有养过人类的幼崽，听说人类幼崽非常脆弱，和妖兽的幼崽一点儿都不一样，并且很可能天生有残疾，感受不到兽类的威胁，很难管教。
蛇妖：“她真瘦，我都可以一口把她吞掉。”
獦狚：“我觉得人不好吃，骨头太多硌牙，肉又没多少，但人类养的其他动物就很不错，比在岛上吃的鱼香。”
蛇妖：“獦狚大王您说得真对，我们蛇一族吐骨头也是很麻烦很危险的，还是吃切好的肉块最舒服。”
獦狚提议：“飞雪，我觉得你大可不用管她，留她在这里站一会儿，肯定会被人带走的。”
飞雪：“……”
小蛾子的触须晃了晃，发出了叽得一声，女孩和妖兽们纷纷朝着小蛾子看去，飞雪松了一口气，终于醒了。
“你个傻家伙，说说，这次又是怎么落在了坏人手里？”
小蛾子刚醒就开始叽叽叽地直叫唤，有原本的幼崽吸引注意，飞雪最终还是决定让那女孩自生自灭去，不料刚起身走了几步，衣摆却被死死拽住。
飞雪低头，和小女孩再次大眼瞪小眼，尽量温和地说：“做什么，快放手？”
獦狚露出凶狠的表情：“小崽子！你怎么拽飞雪的的衣摆啊？我都没拽过！”
不料女孩死死不放，目光紧盯着小蛾子，看得小蛾子甚至都往后缩了缩。
“大王，不然咱们直接把她吃了？”蛇妖提议。
“她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吃什么吃。”
飞雪只好又蹲下，尽量温柔的问：“养你倒是不难，但我们不是人，你确定要跟着？”
女孩一反刚才呆滞的模样，看着小蛾子重重点头。
这时候獦狚听见动静扭头，看见了从远处赶来的刘宇河。
“哟！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码头上只剩你们了？”刘宇河诧异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对飞雪招招手：“飞雪，过来一下，船的事情需要单独和你聊一聊。”
“虽然我家族在明面上是云天宗地界内资历最老的商贾，但经营一事各有所长。”
刘宇河在飞雪身边说：“此码头自云天宗建成后就有了，码头以造船起家的郑家垄断了此处码头船业，他们家轻易不卖大船，我本想着走我的关系应该能成，但郑家族长好像是猜到了要给你们用，就死活不同意，我好说歹说，才说动他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