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想不明白。
秦令征干脆不想了。
直接开放大脑主控权,听柏鸢的话往前走。
柏鸢等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后,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绿宝石饰品掉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周围的保镖也瞬间警戒起来。
宋衍铭眼眸微眯,等看清掉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后,先指挥保镖,把断了一条腿的人重新塞进车后备箱。
车盖刚合拢,秦令征就走上近前。
“衍铭哥,忙着呢?”
他装作无事发生,跟宋衍铭打招呼。
“柏鸢配饰掉了,我帮她找找。”
宋衍铭嗯了一声,打了个手势,让周围的保镖腾出空间,站得远了些。
同时,视线看向站在秦令征后方不远处的柏鸢。
两人视线相交了几秒。
宋衍铭忽又出声道,“我来吧。”
说着,大步绕过秦令征,赶在他前面,俯下身,亲自把掉在地上的绿宝石饰品捡了起来。
他先用贴身手帕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这才走到柏鸢跟前。
脸上扬起抹笑容,轻轻摊开手心。
将掌心中那件精美的饰品展现在她眼前,端端正正呈给她。
柏鸢没接,只抬眸,用那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眸,淡淡地注视着他。
宋衍铭心下了然,五指收拢,翻手把饰品攥在掌心里,自己收起来,塞进衣服口袋里。
接着,换上一副陪笑的模样,“怪我,赶明宋哥再挑几件更好的,亲自给你送过去。”
“嗯。”柏鸢微微颔首。
算是同意了他的这份说辞。
接着,她又侧目,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同样穿着晚礼服的少女。
那名少女在柏鸢出现的时候,便一直怔怔看着她。
同样是晚礼服,本以为自己身上这身已经价值不菲,是她所见过的最精致昂贵的服饰。
此时与对方穿在身上的相比,却是有些相形见拙。
她微微攥紧手,精心做好的美甲深深陷进掌心里也不觉得痛。
尤其是,当与自己名义上有血脉关系的兄长,竟然放下一贯的傲骨和不可一世,服低做小给对方赔不是。
而站在她身边的,虽然家世背景不得而知,但肯定也是豪门权贵出身的大少爷。
更让她看清了自己和真正豪门大小姐之间的差距。
既对母亲之前所说的豪门梦有了更多的憧憬和向往,也因为看到彼此之间如同天堑一般的距离,而生出些许裂痕。
等到她和对方视线交汇的一刻,更是什么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有的只是为今天这出跳梁小丑般闹剧而生出的无地自容和羞耻之心。
但是很快,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对方又移开了视线。
这让她略微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狼狈的模样并没被对方过多看在眼里。
又有些不甘。
仿佛自己根本入不了对方的眼,让人懒得多看一秒钟,像尘埃,也像不入流的垃圾。
她没再哭闹,抬手抹了把眼泪,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更觉得难过了。
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回车上。
逃也似的离开这片让她觉得无比尴尬又自卑的空间。
又过了两天。
宋衍铭赶在柏鸢回学校前,带了准备好的饰品,登门拜访柏家。
柏鸢看着佣人依次呈上来的精美礼盒。
里面装的全是不逊于之前那件饰品的更加精美华贵,又不失典雅韵味的装饰品。
从手链,手环,项链,再到头饰和胸针不等。
最后,是一件和自己那件几乎一模一样的颈部饰品。
宋衍铭为表诚意,又找人照着款式打了件一模一样的送过来,这才多耽误了几天。
等柏鸢叫人把这些饰品收好,宋衍铭正好从柏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
两人见面,宋衍铭冲她浅笑,柏鸢也只是点头示意。
然后敲响房门,在宋衍铭之后,走进了柏老爷子的书房。
柏老爷子当天就听到佣人的消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现在又听宋衍铭登门道歉,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此刻看见柏鸢,长叹一声,点点头,眼中带了几分欣慰和赞许。
“你做的非常好。”
晚宴当天出了这种事情,尽管底下的人反应迅速,及时采取措施将其拦截下来,没有当场闹起来,让大家脸上无光,但总归还是不妥。
又因为确实没有闹起来,无声无息掩盖过去了,柏家二老或是柏鸢父母出面,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到底显得过于隆重,像是兴师问罪,影响宋柏两家之间的关系。
另一方面,宋父毕竟还是宋老太太的儿子。
他们宋家关起来闹不和,外人却不好掺和其中,多少还要给宋老太太七分颜面,不能闹得太过。
柏鸥又一向和宋衍铭交好,这种事情同样不方便出面,怕影响了人日后的交情,所以干脆也没跟他说。
这时候,柏鸢出面反而是更妥帖的。
一来,她年纪小,即便看到了些什么,也无伤大雅,两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再者,柏鸢也是实打实的柏家人,同样能代表柏家的态度。
她一招投石问路,既给了宋家颜面,让人觉得不是为了看热闹和兴师问罪去的,又给了宋家台阶下,看似是在跟她道歉,但实际是在向柏家致歉。
把原本严肃的事情,转化成小孩之间无伤大雅的小事,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事情也能被轻飘飘揭过去。
大家族之间本就无法争对错,彼此错综复杂盘根结错,真要把事情一件件翻出来,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那必然将在京里乃至全国产生动荡。
有时候立场对了,态度做足,双方也就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有什么非要你死我活不可的恩怨纠葛。
这也是家族得以长盛不衰,兴旺昌盛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