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脑海中,似乎仍然在回响着临终者最后的话语,温蛮蛮长久地无法从呆愣的状态回神。
她已经不能理解,到底是自己的冷漠害死了这名想要求活的幸存者,还是那些沉迷于鲜血的感染生命体带走了这条无辜的生命。
“我……”
“嘶。”
黑色的细长阴影蠕动光滑身躯,未能完全退化的瘦弱四肢贴地爬行,它拥有类似于蟒蛇状的形体与移动方式,只是那近乎三米的长度实在有些恐怖。
浑身的鳞片沐浴的鲜血中,鼓胀的腹部拖行在地面,一阵沙沙轻响单调且清脆,如果不是演奏出的是一首关乎死亡的乐章,那些蛇鳞的清脆音色还真是容易令人沉迷。
猩红色的蛇信吞吐,暗黄色的竖瞳透出难以描述的危险信号,它正优雅地蜿蜒着,不紧不慢地靠近几乎失去自主意识的温蛮蛮。
“姑娘,姑娘!”
中年女人只能在不断退后的同时发出呼喊,还能保持理智的原因,只是由于并没有看清走廊内的惨状,不过她终究属于普通人的范畴,在正面遭遇感染生命体时,颤抖的肌肉凝固收缩,动作变得僵硬且迟缓,甚至连用尽全力,扭头逃跑都做不到。
女孩捂住眼睛,从她的口中发出低低的哭泣,嘴唇旁的饼干渣被泪水湿润,能尝到一种苦涩的咸味。
“嘶!”
巨蛇没有等待猎物反应的习惯,它高昂额头,作出进攻前的准备,等到力量积蓄得足够之后,便化作一道模糊的痕迹直冲温蛮蛮的面部,张开角度超过九十度的上下颌绷紧,毒液沿尖锐的牙齿流动。
“不,不要!”
女人失声喊了出来。
孩子也从眼缝中小心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她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名坚强的中年人在离开时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你们娘俩,保重。”
保重。
这实在太过沉重了。
“噗!”
响动和扎破气球差不多。
温蛮蛮抬起发胀的眼睛,死死盯着咬在肩头的怪物,她最终还是从内心的挣扎当中摆脱,做出了闪躲动作,虽然没有完全躲开巨蛇的袭击,可至少避开了要害以及被一击致命的结局。
骨骼与肌肉的痛苦随被注入的毒液一起抵达神经,温蛮蛮一时间竟难以说出半个字,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疼痛过,那种撕裂的难以忍受的异样感觉,几乎令她分辨不出自己的肩膀是否被一口啃下。
失去知觉的左手连抓握都做不到,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长刀想要向巨蛇的脖颈砍下,却愕然地发现,连对方的七寸位置都找寻不到。
嘴唇被咬出鲜血,留下她自己的齿印,当唐刀勉强接触到巨蛇的身体时,刀刃与鳞片摩擦出激烈的火星,巨大的反震力量抵达手腕,温蛮蛮的唐刀瞬间脱手飞出,消匿在黑暗当中,甚至没有造成任何有效创伤。
她的神智并不清晰,只隐约地知晓自己还没有因为巨蛇的啃咬彻底死去,但当那冰冷修长的躯体将她彻底碾压在坚硬的地面,无法起身时,她也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她终究是无法与感染生命体的抗争,终究还是要像那些没入尘埃的不幸死者们一般,被空气中无处不在的R4淹没,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如果,不是白尘的存在。
如果那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客人没有准时抵达。
又如果……
“砰!”
手中抵肩的自动步枪在一次开火后顺纯黑色的肩带摆至身后,滚滚白烟由灼热的消音器末端涌出,那股刺鼻的枪火气息,若是放在这名突然从窗外翻越进入的年轻女子那儿,就瞬间变成了家常。
“螣蛇”。
这是印在领口处银制身份牌上的娟秀字体,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是代号还是别的什么。
短发拢在鸭舌帽下,那双如星空般寂静的眸子里似乎隐藏有如星空般复杂的存在,她的身形很完美,腰腹的曲线既不失少女的柔和,又暗藏别样的刚毅。
外套的两条袖子随意系于腰间,其下摆如同裙摆般位于臀部下方却丝毫无法遮掩笔直长腿在运动服下散发出的优雅气质。
“可以收队了。”
……
“咳!”
白尘靠坐在墙边,轻咳两声以使得弥漫血腥味的喉咙轻松些,手臂处的伤口仍偶有血液落下,那是一只爬行虫于死亡之前挣扎,撕咬导致的伤口。
“状态似乎不是太好。”
他开口喃喃,由侧脸上蔓延的灼烧感得知,自己大概率已经因为火囊蛮的出现而半边容貌不保,那种存在的危险性实在是恐怖,以至于曾经在地下研究所,驾驶“诅咒灵”时都不愿过多接触。
如果不是感染R4后导致的基因改变,皮肤构成同常人不同,恐怕早就因高温袭击变成失水的焦炭了。
不过,至少还算是有一个好消息存在。
成功摆脱了火囊蛮的纠缠。
“但也有不好的消息。”
“这里似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白尘忽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黑暗,正在那里,在一扇木制房门旁,探出一张诡异的生长有鸟嘴的脸,它的两块圆形的镜片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打量着正在休息,看似毫无戒备的白尘。
“为了找到你的所在,我走了很久的路,最终在小区的大门口找到了你的血迹,我猜测,你很可能正在这的某一户里。”
如破风箱发出的呼呼声,鸟嘴怪物说话时总会很大程度地呼吸,它漏风的声带颤动,一张一翕,令人光是听着就感到无比难受。
“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尘的问话很直接,并没有因对方的突然出现而感到畏惧,他甚至于露出一道并不算好看的笑容,冷眼看向鸟嘴怪物。
“为你治病,我是一名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