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这几天里里外外都忙做一团,一是长公主生病,不能主事,二是府里要举行清明祭祀,霍三奶奶在霍文的安排下,忙的团团转。
她慢悠悠的醒来,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睁开眼就看见泪眼朦胧的贴身丫鬟搂着小儿子,正轻拍着哄他入睡。
“给我倒杯水,今儿我怎么这么头晕,觉得天旋地转的。”
霍三奶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下的床摇晃的厉害,她还以为是自己这两天使得狠了,头晕的老毛病犯了。
“奶奶且忍忍吧,咱们出来的匆忙,只备了点冷水,您要能将就,就先喝口,等遇到茶摊儿再停下来喝茶。”
丫鬟递过来一只牛皮的水囊,看起来脏脏的,不知道使用多久了。
霍三奶奶这才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她的百子千孙拔步床上,而是歪在马车的车厢里,身下铺了两层褥子,倒没觉得硌得慌。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怎么在这儿?”
她明明是在自己屋子里睡觉的,怎么一睁眼就变换了地方?
环视一周,发现马车里只有他们主仆三人,霍三奶奶活动了手脚,自己和丫鬟都没有被捆绑,那就不是歹徒绑架了。
“三奶奶,咱们府里遇到大事儿了。”
听见主子问起来,丫鬟可算找到宣泄的出口了。
今天早上府里突然来了一队禁军,张牙舞爪的直奔长公主的院子里去,她刚想去悄悄打探一番,就被府里护卫队的霍然队长薅了回来。
霍然竟然拉着她直接闯进三奶奶的屋子,不知道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勒令她去收拾主子的金银细软,抱了四少爷,根本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就被带上了马车。
“告诉你的主子,带着四少爷隐姓埋名过几年,府里如今大祸临头,三少爷已经不在了,三爷性命堪忧,情况危急,只能将你们送出府去。”
说完霍然递给丫鬟一个包袱,又指了指车夫。
“他会把你们送到城西的一个庄子上去,那里自会有人接应照顾你们。这里面是庄子的地契和银票,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霍然将他们从角门送出,刚走出不远,就看到大批的禁军将忠勇侯府团团围住。
手持武器,全副盔甲的禁军战斗力不行,可是吓唬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
丫鬟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景仍旧是心有余悸,浑身发颤。
“你是说忠勇侯府真的被围了?”
霍三奶奶有些不相信,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丫鬟在说谎骗她。
可是手里的包袱又实实在在的在她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不光侯府被围,我听路上的人说,公主府也被围了。”
连公主府也受到牵连,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三奶奶,霍然让您无论听到什么风声都不要去打听,我看府里只有咱们逃出来了,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通缉啊?”
丫鬟的话让霍三奶奶更加心慌,两人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只能战战兢兢的跟着马车去了庄子上。
霍然的话被丫鬟抛诸脑后,霍三奶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丧命,朝思暮想的相公也在不久之后被杀。
调动禁军闯入忠勇侯府,围困侯府和公主府,这件事情李永才根本就没有请示皇上。
他这人办事一向滴水不漏,这次捅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就是他大意,相信了自己那短命的徒弟。
如今西北传来信息,霍雄他们从未出过大营,就连派过去的几批传令官也许久都未现身。
更让李永才发愁的事儿是,消息上说,霍骁好像还活着。
这对皇上来说,无疑是个火上浇油的事情。
所以李永才当机立断,直接将两个府里的人全部抓了回来。
李永才趴伏在御书房的地上,光滑的金砖硌的他的膝盖生疼,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跪过了。
今天他不敢偷偷的在裤子里带护膝,往日皇上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刚刚呈上去的折子,就是让皇上杀了他,恐怕都不足以泄愤。
皇上看着折子上的详陈,拿折子的手都气的颤抖。
“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瞒天过海,朕竟然不知道朕的这个姑母,也熟读兵法,甚至运用娴熟!”
霍雄,你们一家,朕非要连根拔除。
还有霍骁,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皇上啪的一声合上折子,脑子里思索着这几年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霍骁而起,如果不是他撞破蒋英明和北境人的事情,他也不会借北境人之手要除掉他,谁曾想还让他阴差阳错的拿到了那封信。
霍骁能死而复生,还隐瞒他这么久,恐怕其中也有蒋英明的手笔。
“侯府的人呢?”
“回皇上,除了假扮长公主的那个老嬷嬷服毒自尽,其余的人悉数带回,就是还有长公主身边的大管家霍文,下落不明。”
“给我审,一定要查出长公主的下落。”
李永才低着头都能听的出皇上咬牙切齿的模样。
“审完之后,将他们给我通通处死,还有蒋英明的妻小,也给我处理了。”
李永才点头应是。然后又语带无奈的说道,
“皇上,还有杨贵妃身边的杨嬷嬷,也被带回来了。她说自己当时也被绑了,根本没机会向贵妃娘娘传信儿。您看她该怎么处理?”
李永才才不相信杨嬷嬷的这套说辞,他浸淫宫中这么多年,人是不是说谎,他一眼都能看出来。
“哼,没有杨贵妃在朕耳边敲边鼓,朕是不会放长公主出宫的,没想到她还用了里应外合。”
三十六计是让长公主玩出花来了。
皇上心里越想越气,他这次一定要去找人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