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英望着王珊珊，眉心微微蹙起。
自学校那次诡异事件及鬼婴之事，他与王珊珊已建立起非同寻常的联系。
原以为那次清除她身上的鬼奴印后，一切应已尘埃落定。毕竟，若有变故，王珊珊的父亲王彬必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然而，这次再见，王珊珊却似换了个灵魂。
苍白无血的肌肤，宛如亡者的气息，冰冷而阴郁，几乎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她周身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不过，由于王珊珊身为少女，这股死寂被巧妙地掩饰了。毕竟女子本就蕴含阴柔之美，行于世间，人们只会觉得她是冷漠如冰山的少女，而非联想到死亡与腐朽。
表面上，她仍保持着常态。
“王叔，为何王珊珊会变成这样？可否告诉我缘由？”花英问。
王彬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有何不可，其实我一直想与你商量此事，让你帮我参详一下。起初珊珊一切正常，以为并无大碍，所以没打扰你。后来发现珊珊身体不对，也没多想，只想带她去看医师。”
“拖延一段时间后，服药无效，我和她母亲才察觉到珊珊或许出了状况。所以这次趁着你们的同学聚会，我鼓起勇气带着珊珊过来，同时也想请你帮我解惑，珊珊究竟怎么了。”
花英的目光从王珊珊身上移开，虽非医者，无法确诊她身上的奇异变化，但他确信，这一切源头应是那个他留在王珊珊身上的鬼奴印在作祟。
他凝视着她腕间的那只红眸图腾。
栩栩如生，犹如三维纹身，仿佛真有一只眼睛镶嵌在她的手腕上，久视之下，让人不禁寒毛直竖。
“能否详细描述一下王珊珊的身体状况？”
花英觉得有必要了解这鬼奴印会给常人带来何种影响。
“最初，珊珊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但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出现古怪，突然间发疯似的喃喃自语，还呼唤你的名字。”提起过往，王彬不禁叹了口气。
“呼唤我的名字？”花英感到疑惑。
“没错，具体原因我也无从知晓。询问医师，他们说珊珊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或许是因为你救了她，所以对你印象深刻。”
花英接着问：“然后呢？”
瓦尔德说道：“随后不久，萨拉在夜晚开始了她的异状，我是在结束魔法守卫工作后回家，听见萨拉头部撞击房门的声音才察觉到的。不知从何时起，每到子夜时分，萨拉便会陷入一种游离梦境的状态，双目紧闭，试图穿越房间的门户。”
“起初，我将房门牢牢封印，以防萨拉在梦游中离开家园消失无踪。但有一次，我和萨拉的养母艾琳娜冒险在深夜开启了房门。”
“那次，萨拉竟在梦游中走出了住所，甚至沿着魔力台阶穿越了魔法结界，仿佛要踏入未知的幽径。我不敢再任其继续，便将她强行带回了房间。”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面色如纸的萨拉，继续讲述：“我曾以为萨拉遭受了神秘力量的冲击，于是带她去见了魔法医师。”
“然而，在检查过程中，主诊医师发现萨拉的心跳频率正在持续减弱。”
“正常人类的心跳平均是每分钟75次，但萨拉的心跳刚开始检测时只有四十多次，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随时可能引发灵魂消逝。而且，每一天，她的心跳都在不断下滑，昨日已降至每分钟二十次，今日恐怕只剩十几次了。”
“负责的医师已无法应对，按常理说，这样的心跳频率下，生命体不应存活。从魔法学角度来看，每分钟二十次的心跳，更像是沉眠的冰霜生物。这种现象发生在人身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成了刚刚逝去的灵魂体。”
霍尔斯闻言，神色微变。
他虽不精于魔法医疗，但从瓦尔德口中仍能理解这个异常状况。
一个本该失去生命迹象的人，却依然活蹦乱跳。
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心跳过缓会带来体温降低，新陈代谢减慢，血液流动速度下降。
难怪萨拉脸色苍白，周身散发着寒意。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症状吗？”霍尔斯最后问。
瓦尔德回答：“这情况已经够糟糕了。如果萨拉的病态持续，她的心脏很快会停止跳动。那时，我的女儿……还会是人吗？”
说完，这位成年男子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忧虑。
一个没有心跳的女儿。
她是人，还是幽灵？
“这样的局面，王叔叔你应该有所预见。”霍尔斯认真地说：“要摆脱那个幽灵婴儿，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我早就说明了代价。”
“但代价过于沉重了。”瓦尔德带着一丝悔恨说道。
霍尔斯回应：“总比当初被幽灵婴儿吞噬好吧。至少你还有女儿，她还活着，只是状况复杂了一些。你可以放心，萨拉是人……至少在我尚未陨落之前。”
他活着，萨拉才能活着。
他死去，萨拉将成为彻底的鬼仆。
失去所有生命特征，同时失去意识......
因此，花英确信，王珊珊将在这样的形态下永恒生活下去。
“这就是灵仆吗？”
他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王珊珊。
此刻，王珊珊向花英微微一笑，依旧透着一丝寻常的温婉。
“不，转化并不完全，她并非灵仆，虽然生命气息微弱，但人性的本真并未消逝。”花英心中低语。
至于未来是否会有其他变化，他不敢断定。
还需时日去窥探其奥秘。
灵仆。
这个概念远比表面上看来复杂得多。
在学院的时候，花英曾遭遇过灵仆，那敲门恶灵的仆从几乎与恶灵无异。
“你们在聊什么呢，聊这么久？我刚在附近的旅馆预订了雅间，一会儿先去用餐，稍后请你们去魔歌阁，到了夜晚，你们明白的。”张伟大步走来，猥琐的笑容显而易见。
家中似乎曾遭受幽灵侵扰的打击对他毫无影响。
花英回应：“没什么，只是和王叔说了些学校的事。对了，人都到齐了吗？就我们几个？”
张伟回答：“苗小善一会儿会到，孙仁那小子五天前已经溜了，转学到外地，肯定是不来了。这小子贼得很，现在才说，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到。”
“刘奇家里出了事，回老家料理丧事去了。听说他乡下的祖父祖母出了状况，不知真假，但他应该不是拿家人安危开玩笑的孤儿，暂且相信他这次是真的有事。”
“所以，这次聚会就我们五人，嗯，王叔你会来吗？”
王彬笑道：“我是来陪珊珊的，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与了。珊珊身体欠佳，万一有什么状况就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赶到。”
尽管妻子不让王珊珊出门，但他认为这样的聚会至关重要。
不是与其他人的聚会，而是与花英的聚会。
因为此人......非比寻常。
“花英，能请你照顾一下珊珊吗？”
花英答道：“王叔放心，我们都在，珊珊不会有事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那我先走了，珊珊多跟同学们聊聊，你最近沉默寡言，这对身体不好。”王彬又叮嘱一句，随后驾车离去。
“王珊珊病了？”他走后，张伟好奇地问。
“你刚才没听见吗？”花英反问。
张伟说：“听见了啊。”
“听见了还问我。”
“听不太明白。”张伟道，“感觉像是有问题，但实际上又似乎没问题，到底有没有事我也搞不清楚。”
说完，他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那就没问题。”花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