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豪华跑车依次驶离,沿着乡间小径朝大昌市疾驰而去。
来时五人同行。
回去时只剩三人。
不过一天时光。
不,精确来说,从遭遇恶灵到此刻撤离,总共不到一个小时。
这恐怕是史上最迅速的驭鬼者败退吧。
“张一鸣,这样离开真的合适吗?”车上,众人通过通讯链接,张韩略有迟疑地问道...
叶俊驾驶着马车,冷笑一声:“那你回去救他啊,这花英早让我心生厌烦,只是因特殊的情势,我才压制住怒火,不去跟这小子计较。你看,这恶灵的恐怖,我们连它的踪影都没见着,就已经折损两人,贺胜与欧阳天体内的幽灵也凭空消失了。”
“你说,这黄岗村现在潜伏了多少只恶灵?给我算算。”
张韩反驳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我觉得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虽然花英狂妄,但并非愚蠢之人。他敢在公会中拔剑,敢在鬼魅现形时首当其冲,胆识过人。进入村庄后,他还绘制了地 图,显然头脑清晰。”
“如此之人,为何甘愿留在这个鬼魅横行的村落,冒着生死之险呢?”
“你想说什么?”张一鸣一边驾车,一边点燃一支烟。
“或许,他已经有了对策。若真让他解决了黄岗村的诡异之事,我想我们今日离开会是懊悔之举。”张韩推测道。
张一鸣沉默片刻,开口说:“既然选择了离开,就别再犹豫了。回去洗个澡,早些休息吧,这黄岗村,以后别再来涉足了。”
“说得对,走了就走了,还能回头吗?”
叶俊轻哼一声,可话音刚落,他的脸色骤变。
“不对劲,快停下!”
紧接着,一阵急刹的声响,车轮在地面摩擦,冒出滚滚白烟。
叶俊驾驶的马车紧急制动。
“该死!”
张韩咒骂一声,连忙跟进刹车,险些撞上。
“怎么了?”张一鸣问。
“下车看看就知道了。”叶俊的脸色显得凝重。
三人下了车。
车灯照亮前方,道路清晰可见。
沿着这条路一直前行......一个村庄出现在视线中,村口立着一块石碑,刻着:黄岗村。
“黄岗村?开玩笑吧,我们刚刚离开,沿着这条路直走,怎么又绕回来了?”
张韩瞪大眼睛,接着忍不住大声抱怨:“肯定是鬼魂盯上我们了,它不让咱们离开这里。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之前我就有些不安,怕无法轻易脱身。”
“果然,进村容易,出村难。”
“掉头试试看?”
叶俊望着黄岗村的村碑,沉声说道。
张一鸣摇头:“没用的,想要驾车离开这村子是不可能的。‘鬼打墙’的诡异现象不是没见过,通常只有两种方法能离开。”
“一是等那个鬼魂离开,不再纠缠我们。”
“二是将它束缚,解决这个超自然事件。”
叶俊回答:“所以你现在认为,我们只能返回村子了?”
张一鸣深深吸了一口魔法烟雾:“幽魂徘徊在村庄中,如今困守此地,冒险踏入它的领域或许尚存一线生机。在外头……恕我直言,死亡不过是徒增恐惧的幻象。”
“是谁?”
蓦地,车灯闪烁,仿佛有无形之物掠过,短暂遮蔽了光芒,只在田野的暗影中投下一道高大的魅影。
叶俊猛然回头,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污秽的魂液自他身躯滴落,瞬息间积水成洼,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他本能地调动起体内潜藏的鬼魂之力。
“看清了吗?”
待张一鸣与张韩回过头,那身影已消失无踪。
叶俊谨慎地绕到一侧窥视,只见周遭是漆黑的田野,空无一人。
“没看见,只是瞥见一道人影闪过前方,像极了有生灵在车灯旁穿越……在这样的境况下,你们还会认为那是活人吗?”
张一鸣走近,俯首细察车灯附近的痕迹。
“你没看错,刚才确实有人路过此地,你们看这些脚印。”
叶俊和张韩聚拢过来。
清晰的足印出现在车前,却在田野中戛然而止,难以追寻。足印上沾染着黄色泥浆,显露出鞋底的轮廓,而泥土中央夹杂着一抹黑色粉尘,似曾相识。
“纸灰,这些黑色的粉末是纸灰。”张一鸣轻语,随即嗅了嗅。
纸灰?
张韩惊诧道:“那,灵堂前是否放着一只铁盆?白天村民还在那里焚烧冥币,我们去时盆内不正是满载纸灰吗?”
“这么说来,鬼魂是从那座宅邸走出的?”叶俊背脊一阵寒意。
张一鸣将烟蒂掷于地上,用力碾压:“不错,根据现状,那鬼魂确实在灵堂内,而现在……它不在了,因为正紧盯着我们,就在我们附近,而且,非常近。”
“既然鬼魂选择了跟踪,那我们离开后留在灵堂的花英是否已遭不幸?”张韩惊惧地问。
“未知,也许已经离世,也许还活着,但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贺胜和欧阳天已逝。”张一鸣说道,目光始终警惕着周遭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松懈。
刚才的鬼魂确实已经尾随而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所以他们现在关心的不是花英生死与否,而是自己三人能否安然脱险。
此时,黄岗村里。
花英安然无恙。
他找来一根撬棍,正尝试打开棺材的盖板。
“太重了……就像被钉死了似的,而且棺材四周找不到任何钉子的痕迹。”
花英费力撬动许久,仍未能开启,于是悬挂在撬棍之上,倚仗全身之力,勉强挤出一丝缝隙。
确实,仅此一线天光。
他颅顶的幽冥瞳孔穿透黑暗,透过裂缝艰难窥见棺柩内一隅。
一具泛着墨色的手掌,十指如铁钉般深深嵌入棺盖,封死了本该轻启的入口。
原来,这才是始终无法打开的症结所在?
花英瞳孔微缩。
正待探个究竟,棺柩骤然震动,撬棍瞬间滑脱,疾速飞射而出,坠落于地。
“砰~!”
棺盖轰然合拢,密不透风,未留丝毫缝隙。
“这棺中必定……沉睡着一只怨灵。”
花英轻吸口气,凝视落地的撬棍,不再尝试开启。
得知真相已足矣。
至于是否非要彻底掀开棺盖,无关紧要。
“若是怨灵藏身其中,那么是否意味着只需守住此棺,阻止其逃脱,就能免遭杀身之祸?”花英并未因恐惧而退却,他注视着棺柩陷入深思。
这是一个大胆的假设。
假设错误,他便是自投罗网,步入死亡。
但假设成真,花英至少能在棺盖开启前确保自身安然无恙。
一旦判断无误。
收束怨灵便只剩下一步之遥。
权衡后,花英决定冒险一试。
不在此地留守,难以预知怨灵何时现身,对他更为不利。
乡间并无守护者,若有,他不必亲临险境。
即刻,
他返回刘根荣老者的家,背上行囊,取出裹尸袋,金色盒子,以及镇魂纸……然后重返灵堂。
不加思索,将行李置于一旁,花英坐于棺旁,紧盯着棺材的动静。
他用生命来验证一个真理。
此刻,怨灵在棺中,他在棺外。
相隔不过数步之遥。
正当花英彻夜未眠,目不离棺,村口公路边,三辆奢华跑车停滞路中央。
张一鸣、叶俊、张韩三人背向而坐,警惕四周动静。
此前他们遭遇了怨灵,不敢再驱车,亦不敢随意行动,因无法确信那怨灵是否仍在附近徘徊。
“啪~!”
张韩猝然给自己一耳光。
“撑不住,想睡?”叶俊问。
张韩解释:“不,有噬魂蝇,咬了我一口。”
“......”
张一鸣说:“距黎明还有约两时辰,若无法确认怨灵动向,那就等到天明,至少视野会清晰些。”
“此刻,我真希望花英在这儿,他的异瞳仿佛能洞察幽冥,不至于让我们在这黑暗中盲目摸索。”张韩拍打着自己,拂去了一只萦绕的阴蝶。
“真是窝火,我们身为冥使,竟让两个同伴无端丧命,折腾这么久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哪怕想借用怨魂之力,也不给我们丝毫机会。”叶俊满腹委屈。
仿佛在冥界俱乐部时,被花英的冥力重击,粉碎了理智。
只能被动承受,无法反击。
“这就是魂魄与魂魄间的差距。”张一鸣吐出烟圈,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