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镜背后再度响起步步紧逼之声,全身不由得一阵悚然震颤。
环顾四周,原先围聚身边的几位同门弟子已然踪影全无,此刻这寂寥之地唯余他一人独处。
“邪祟诡秘,难以揣测。”他暗自思量。
未曾想花英竟会这般决绝地挂断通讯,未留下丝毫商议之余地。方镜原意不过是权宜之计,暂且应付花英,待他脱离这危机四伏的修炼之地,确保自身安危之后便即刻翻脸无情,拒绝交付手中那张神秘的羊皮卷。
然而花英的坚决与果敢让方镜顿时陷入了混乱。更糟糕的是,背后的足音再次清晰传来,先前花英所授之法仅能短暂避开那尾随其后的幽灵。
“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若无花英相助,怕是难逃此地凶魂之手,尚未踏入大道之途,我怎能就此陨落于此?有了这张羊皮卷,本有望登峰造极,俯瞰众生,岂能甘心葬送于此?”方镜心内恐慌不已,冷汗涔涔,下意识地疾奔起来,试图远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
然而事与愿违,那声音非但未远,反而愈来愈近。周遭黑暗犹如吞噬万物的幽冥深渊,愈发浓重深邃。
“不可,万万不可!我不能丧命于此,把羊皮卷交给她吧,花英言之有理,若是身死道消,即便知晓再多未来之事又有何用?况且我对未来的种种信息已有大致领悟,这张羊皮卷对我而言,其实并无想象中那般重要。”死亡的阴影逼迫之下,一切执着皆可舍弃。
方镜颤抖的手掌握住了通讯宝器,迅速回拨给了张伟。
“嘟...嘟嘟...”电话应声而通。
“羊皮卷,我给你,我给你,只要你能保证带我离开此地。”方镜抢在对方开口前急切说道。
话筒那端传来了花英的声音:“将羊皮卷扔在地上,我会自行取走。”
方镜此刻已不再玩弄机巧,从怀中取出那一沓泛着古褐色的羊皮卷,毅然掷于地面。
“已经照办,你快助我脱险,快助我脱险,我真的不想死!”花英回应道:“我先教你驱避身后邪灵之法,向右行走。”
“明白,多谢,多谢,感激不尽!”方镜惶恐之下依言行事。
果然,随着他的转向,身后的足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方镜既惊且喜,意识到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
“愚不可及。”花英轻蔑地收起通话器,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笑意。他停下步伐,望着前方林木之中,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的方镜,那惊恐而又惊喜的模样令他感到一阵好笑。
跟随方镜身后的,并非什么邪魅之物,而是花英本人。不错,方镜并未遭到鬼魅纠缠,只是无法识破那片隐藏在眼前的鬼蜮迷雾,怎知身后紧紧相随之人竟是花英?
“这便是传说中记载未来秘闻的羊皮卷么?”花英拾起落在地上的物品,目光审视其中蕴含的奥秘。
褐黑的灵兽皮质,冰冷中蕴藏着一丝阴冥之气,好似刚从极寒之地取出,透出一种不祥与诡秘的味道。
握于手中,他手腕上的魂目便自然而然地睁开,绽放出淡淡的赤红幽光。
“这不是普通的羊皮卷……而是鬼韧皮,而且异常诡异。”花英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认知。
小心翼翼地展开它。
只见鬼韧皮上以血色墨汁书写着一行行字迹。
“吾乃方镜,当你阅读此信时,我已仙逝。无须惊讶,我是你十载之后的自我,此刻正借由某种神秘法门,将未来之事告诫于你,务必请你将下述内容铭记于心。”
“此世已现妖鬼,并非戏言。当你得知此事之际,已比那些驾驭妖鬼之人落后至少半年之久。”
“务必警惕你的同窗好友花英,彼时的他会变得极为恐怖……正是他取我性命,故而你必须先下手为强,在他之前解决掉花英,否则未来的你必丧其手,切记斩杀花英。”
“在某年的六月二十日夜自习之时,你会遇见一位名为周正的国际驱邪刑警,他将向你传授一些非凡知识。此人乃隶属于亚洲分部的驱邪者,代号‘鬼婴周正’,但他只是过客,不必过于挂怀。”
“提防他体内潜藏的鬼婴,那物会持续壮大,不出数月便会成长为……当远离为妙……否则难逃一死。”
“须尽快投身国际驱邪组织……”
“切记……黄晶……纸符……”
“远离……遁世……”
“……妖鬼……”
花英目睹这些预言文字时,却发现它们迅速地变得模糊不清,黯淡下去,似乎正被某种力量抹去,最终消失在视线中,原本满布字迹的鬼韧皮此时已然化作一张空荡荡的皮卷,就像电脑屏幕上的文字逐一消逝。
他还未及细读其中的重要讯息,这张记录着未来信息的鬼韧皮便已字迹全无。
“这究竟是何缘故?”他紧锁眉头,反复查看这张鬼韧皮,的确所有字迹都不复存在,连半点遗留痕迹也未曾留下。
面对如此异象,花英不禁联想到曾经观看过的影片——过去的改变会导致未来的改写。莫非自己取得这份记录未来秘密的鬼韧皮卷,因而触发了未来方镜抹去痕迹的行为?
然而尚未及花英深思熟虑,眼前的鬼韧皮上竟又出现了他的名字。
一笔一画逐渐显现,仿佛有位隐形之人持笔疾书般跃然纸上。
“吾乃花英,当你阅读此信时,我已仙逝,我是你十年后的自我,此刻正借助某种玄奥手段,将未来之要事告知于你……”
花英感受到此景,体内真元不禁为之凝滞,手中紧握的羊皮卷令他瞳孔骤然收缩:“此物究竟是何等魔妖之宝……”
这绝非记载天机预言的普通羊皮卷。
他深感此物透发的诡秘与阴煞之气,方才显现的文字,并非预示未来的仙镜之力消除,反倒是羊皮卷自身主动抹去了前主的信息。
它似乎更换了归属,欲涤清前任主人的烙印,转而镌刻上花英的命数印记。
“其上的图文断不可信,此物万万不可沾染。”
花英眼神流转,弥漫着对未知恐怖的感知。
环顾四周,他意图将此邪魅的羊皮卷投入幽冥水道,使之永世不得复现人间。
然而,羊皮卷上忽然涌现一行行字迹:切勿弃置,切勿弃置……我可助尔一臂之力。
……无我,则尔必亡……必亡
旋即所有字迹皆消散不见,仅剩下二字——留之,留之。
这两个字反复呈现,笔画曲折无常,大小各异,布满了整个羊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