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从下午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
尤其是在沈星阑哥哥消失后,他心脏一直在急促跳动,都没停下来过。
这种感觉,在接到导演今天下午收工放假的通知时,上到最高处。
和大部分普通人不一样,男二养了小鬼和古曼童,比谁都明白突如其来不曾消失的第六感,是必须重视的。
他在剧组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避开人联系之前帮助自己养小鬼和古曼童的大师,却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人。
男二更急了。
一晃眼看,剧组的人都走的差不多。
他继续留在这,也说不通。
无奈之下,男二只能离开剧组回酒店。
离开剧组不久,男二就发现心里的慌张感消失了。
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把在剧组内心慌不已的原因归结为剧组风水不好。
但等回了酒店房间,不安感又在一瞬间扑了上来。
这一次,比在剧组中所感受到的,还要强烈百倍。
同时,他也没有感受到放在酒店中的小鬼和古曼童的气息。
男二顿时害怕到腿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到门边,试图打开门跑出去。
可到了门边,无论怎么拧,都打不开的门,让男二彻底陷入绝望。
“我警、警告你们啊,不准装神弄鬼!”男二慌张拿着鞋子胡乱挥舞,“我可是有人的!你们这些恶鬼要是敢动我,小心魂飞魄散!”
“啪嗒”一声响,房间内的灯熄灭,陷入一种诡异的黑暗中。
男二顿时连鞋子都拿不起来了,抱着自己蜷缩在门脚边,抖着声音狡辩:
“我我我、我没动你们!杀你们的都是那个大师!”
到这个时候,他依旧不曾反省做错的事犯下的罪,而是把所有责任一股脑推给已经消失的大师。
这次房间内倒没有异动了。
过了没多久,自动关的灯也重新打开,心里的恐慌也在慢慢消失。
男二心中一喜,还以为是自己的解释起作用了,扶着玄关柜子站起。
不经意扫到墙上的挂钟——
时针分针秒针连成一条直线。
正正好,下午六点整。
忽然!
灯光再一次毫无征兆熄灭,并伴随着无端起来的风。
这次,男二都不是腿软到跪在地上了,而是直接倒在地上,吓尿了。
伴随着无端而起,刺到骨髓里冷的风,男二听见了许多女声的哭喊和婴儿的哭嚎。
他分不清其中的声音哪一个具体是谁的。
但心知肚明自己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听着那些声音的男二,只觉得每一个都在向自己索命。
他想开口解释求饶,想解释以前的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他们性命,只是太想出人头地,他想红了。
他也不想害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希望这次放过自己,放过后,他一定能请高人来照度,一定每天都各烧纸。
可极端恐惧下,男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倒在地上,浑身瘫软,只觉得有冰凉腐臭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男二以为今天必死无疑,完全绝望的时候,客厅的灯再一次开了。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了,姑娘们,先放开他。”
“我还有点账要和他算呢。”
熟悉声音落下的瞬间,身体四处的冰凉感消失,同时灵魂深处的压迫感也不见,恢复了平静。
男二还是站不起来,他只能躺在地上,看着一柄熟悉的油纸伞出现,接着,伞下出现一张今天下午让他一眼惊艳的脸。
是他最新盯上的猎物,沈星阑的哥哥。
以及另外一个留着黑色波浪长发,高大的陌生男人。
“这才只有一点声音,就吓得站不起来了。”陌生男人道,“清珺,你确定一会儿这人渣不会被弄死?”
沈亭之眸中笑意不达眼底:“不会。”
“毕竟,有你在啊。”
酆都帝君就在旁边,要是还救不回来普通的魂魄,那这帝君也不用当了。
陆闻亭爽了。
听见了吧,他家清珺可是那么依赖他!
原以为这两人是来把自己从鬼手里面救走的男二瞪大了眼睛,声音更加害怕: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沈亭之指向自己,笑得温柔甜美,“刚才不都说了,是来找你算账的吗。”
下一秒,男二觉得自己像是被重重扯了一下。
模糊一瞬的视线恢复,他已经出现在沈亭之面前。
“看那里。”桃花眼冰冷的青年指向门口,“熟悉吗?”
男二不受控制移动视线看过去。
他看见了自己。
胸口处失了起伏,无声无息倒在门口。
“我……死了?”男二无措又恐惧,“不,不对,刚才都还活着。”
“对,我肯定活着,这是梦!这肯定是梦!”
他靠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好不容易熬出头,在圈里面受人尊敬,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扇耳光泼水。
怎么可能,现在就死了呢?
“当人没死。”陆闻亭嗤笑着,“死?太便宜你这人渣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眼前这男人,自己的孩子都害死快十个。
一听自己没死,男二又逐渐冷静下来。
“那、那两位大师,你们是来救我的吗?”他激动着就想去拉沈亭之的手,“快把这些……啊!”
话还没说完,手腕处传来一瞬像是要把整个灵魂都撕裂的疼痛。
男二低头一看,灵魂状态的他,右手手肘往下,都没了。
他猛然往后退好几步,不得不承认一个不想面对的事实——
眼前这两个人,根本不是来救他的。
而是来,要他命的。
“你……”
刚一开口,灵魂状态下的男二,舌头又被割了下来。
“霍闻。”沈亭之冷冷念出这个名字,“五年以来,为了一己私欲,前后杀害了十四人。”
霍闻垂死挣扎,试图反驳,一张嘴,发现说不出话了。
“啊哈。”陆闻亭看着男二那副模样没忍住笑,“你该不会现在还想着说‘啊,杀人的不是我,是谁谁’。”
“这是打算把我们当孙子哄?”
沈亭之拐他一手肘:“要当你当,别拉上我。”
“比喻,比喻。”陆闻亭急忙改口。
沈亭之懒得说他,看着霍闻继续道: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你盯上了沈星阑。”
陆闻亭当复读机:“对,你盯上星阑了。”
男二后悔及了。
这沈星阑也真是,家里有那么厉害的背景,怎么就一个字都不吐出来?
要是说了,他也不至于盯上,搞成现在这模样。
沈亭之一条一条念完男二罪行,抬眸看向陆闻亭,示意他松开手里的伞。
适逢伞一从人的手里脱离,隐匿在其中的怨魂们全部被解放出来。
“我改主意了。”沈亭之语气淡漠,“你这种垃圾,不值得我动手。”
“霍闻,好好享受和妻儿们久违的团聚吧。”
男二还没反应过来,顷刻间,无数疼痛从灵魂各处传来。
他活生生被撕成了碎片。
但这不是解脱,而是折磨的开始。
接下来的整整一晚,男二在被撕碎,修好,再撕碎,修好之间,一刻不停地轮回。
他有求饶过,想给自己求一个解脱。
可不管是人还是鬼,没一个听他的话。
只有冷冷的一句“除了受害者的报复,你还应该接受来自法律的惩罚。”
这一句话,让男二彻底绝望。
本来想着直接死亡,还能毫无污点的走,以后继续被怀念。
哪曾想,这两个人,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生死,都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