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侵晓在哪儿?你把他怎么了?”
“你先告诉我怀心在哪!”
轩辕稷忍不住的皱眉,他听不懂对面话中的意思,上午怀心举行完仪式便随使臣离开。
“怀心不见了?怎么回事!她不是被你们番邦人接走了吗!”
轩辕稷紧张的神色不像是假的,这让她更加无措。
[那姜羽粥去哪儿了?被谁带走了?]
“你们番邦人怎么办事的!那么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朕早知不让怀心下嫁你们番邦了!”
女子冷眼一瞥,淡漠地看向气愤的轩辕稷,心想:帝王之怒,不过如此。
“林侵晓不是我掳走的。”
轩辕稷:!?
怔住的目光一瞬间又被疑惑取代,还没等轩辕稷开口,只听得女子若有所思自顾地说着,“他林侵晓穿着婚服……”
“他是代嫁!”
轩辕稷浑身一怔,仿佛被雷电击中,久久不能缓和。
不行!当下,林侵晓生死未卜,轩辕稷告诉自己不能停!
“他在哪儿!”
“馆驿。”
“叮当——”
剑落,轩辕稷奔向不远处一匹完好的骏马,一个蹬腿跨步上马,驰骋而去。
……
深秋的夜,到底是冷。风吹在脸上,打在心里。
[千万不要出事,等着朕!]
半日的脚程,轩辕稷快马加鞭硬是在一两时辰内赶到。
可哪里有什么馆驿……
[馆驿在哪?只有一片废墟啊。]
想着,便意欲驾马继续赶路。
突然!轩辕稷看向身后的废墟,下马,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着,因为过于用力,泛出惨白的骨节。
脚下像是注了铅,明明想向前走,却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
走近废墟,余温……
[燃烧后的余温!]
轩辕稷眸中情绪翻腾,快速眨巴眼睛,试图让面前的一切恢复如初,未果。
废墟里好像隐隐传出一个声音,在无形的感召着轩辕稷的心,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奔进废墟。
入目,满目疮痍,尸体遍布。
与战场上厮杀后的血腥尸体不同,焦黑,焦黑一片的尸体。
心中“咚咚咚”声越来越大,轩辕稷焦急地大喊林侵晓的名字,环视周遭的一切。
倏地!
楼梯旁一抹红色!
一抹红色刺向了轩辕稷的眼。
双腿有些软,轩辕稷紧紧盯着躺在楼梯旁的人,那人身上也是焦黑,一抹红是从何而来?
一步步靠近,心跳声愈来愈大,好像要刺破耳膜,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空气越来越稀薄,随时要窒息。
“这是……这不是婚服不是婚服……”
咽了咽唾液,轩辕稷颤抖着将手伸向面部的珠帘,掀开珠帘,早就看不清原貌了。
他心中一片混乱,毫无头绪,只能一片片笃定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林侵晓,这不是林侵晓。
跪在地上,向四周张望,一声声焦急地催促着。
“哈哈哈林侵晓你快出来,这不好玩,快出来。”
“林侵晓!快点出来,夜深了朕带你回乾宁宫睡觉了。”
“林侵晓!你快点出来啊!”
周遭安静的可怕,咬紧打颤的牙关,尽力压抑住心头的可怕想法,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席卷心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苦涩。
轩辕稷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便往楼梯上冲,谁想刚踏上没几步,“吱吱呀呀”声后“咔嚓”声中,木板断裂,支架倒塌,轩辕稷从断开的台阶上摔下。
那抹红色突然又闯入了轩辕稷的眼里,本不做抵抗的轩辕稷,一个反转,双臂撑在身下烧焦的尸体上,背后是无数坍塌而下的建筑。
“呃……”
持续了数十秒,背上的建筑终于停止坍塌,轩辕稷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毫无声息的人,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已经看不出具体容貌的面孔,眼睛又酸又涩。
“你明明那么白,怎么会是这样呢?”
“咳咳……”
轩辕稷强撑着双臂,跨跪在身下尸体的身上,一点点把积压在背上的木块顶起,双手伸向焦黑的尸体。
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时,轩辕稷的手停在了空中。
呼吸急促,脑海混沌。
就当轩辕稷触碰之时,隐隐的余热传到指尖,散开的束发遮挡在轩辕稷面前,一滴清泪砸在了焦黑的身体上,没了一点踪影。
双手轻轻握住身下人的双臂,将其往自己怀里带,一手紧紧抱住不柔软的身体,另一只手趁着地面,后腿一蹬发力,从倾倒的建筑堆中逃离。
轩辕稷双手紧抱着怀里的人,躺在地上听着“咔嚓咔擦——”的木块纷纷坠落。
他想起林侵晓躲在他怀里的时光,于是他闭上双眼,试图感受着他的心跳,“怦—怦—怦”,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好疼啊林侵晓,你和我说说话吧林侵晓……”
“唔唔林侵晓,我错了……唔唔……”
冰凉的珠帘落到轩辕稷的脖颈处,轩辕稷将脑袋轻轻搭在面目全非的人上,试图再次获得他的温暖,可是当余热散去,一丁点儿温度都消失殆尽,只有冰凉……
……
月明星稀,轩辕稷抹去水迹,尽力克制声线的颤抖道,“朕带你回家。”
就当平复好心情的轩辕稷,揭去遮挡面部的珠帘,欲抱起人时,身体的僵硬让轩辕稷的心再度被凌迟。
仰头闭眼,任由清泪滑落,狠狠咬住下唇也克制不住抽动的嘴角,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再度抹去水痕,轩辕稷抱起僵硬的身体。
马匹早就不知去往何处,轩辕稷就抱着僵硬的人一步步往皇宫的方向走。
“侵晓别怕,朕带你回家了……”
“很快……很快我们就到了。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话语还算的上平静温和,可是拥抱的力度也分毫未减,始终用力又克制,舍不得分开,又担心弄坏了怀里人的身体。
皎洁明月光,照亮来时的小道。
高挺的鼻梁、泛出血迹的唇,剑眉下,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闪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既有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亦有波涛汹涌的愁绪悔意。
树影里,轩辕稷像是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