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清误会了,我没有她想象的伤心欲绝,事已至此,沈时倦和沈玉洁这个牢非坐不可,而且他们俩在里面不会受苦,我还担心什么?
沈玉洁是被警察带走前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了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就算没我这件事情,没有董家的故意刁难,摘星楼这件事也是个隐患,迟早会出事、
沈玉洁这么说是在安慰我,我知道如果这次不是董家,以沈家的能力他们俩的牢狱之灾应该可以免除。
我正看着窗外发愣,沈玉洁的车也从我的车边开过,刚好前面是红灯,警车减速,沈玉洁跟微笑着跟我挥了挥手,我也跟她挥了挥手,然后她的车就开过去了。
“晚凝,你也不用担心我三姐,我们沈家人不论在什么环境都ok的。”
我低头看着沈冰清握着我的手,不得不说,沈家所有人对我都是体贴入微的没话说。
我知道是爱屋及乌,别的不说,我真的很羡慕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再想想我们顾家人,整个死走逃亡伤。
沈冰清接了个电话,我就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我看着外面出神,没留意她说了什么,她打完电话后跟我说:“晚凝,你妈妈车祸的那件事情...”
我立刻转过头看着她:“难道我妈妈的车祸还另有隐情?”
“你别紧张,警方在你妈妈出事的车里找到了行车记录仪。”
“不是上次就找到了吗?”
“这个行车记录仪是记录车内发生的一切的,当时你妈妈发生车祸的时候本来在相对安全的一侧,是储美珍把你妈妈推到了另外一边,你要看那段视频吗?”
我点了点头,她打开手机递给我,我在视频里面看到了我妈,本来她和储美珍正在说话,两人有说有笑,忽然一阵猛烈的撞击,她们坐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油罐车撞过来的时候,两人都从座位上被撞得掉了下去。
那油罐车又发起了第二次的撞击,这时我看见了储美珍将我妈用力地推到另外一侧,自己则躲在她的身后。
就在电光火石间,那车子第二次撞上来,这个摄像头是不能收声的,但我看到我妈大叫,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庆幸我听不到她的惊恐的尖叫声,我只是看得到我妈很快就倒在了血泊里一动都不动了。
那辆该死的油罐车一遍又一遍地发起进攻,每撞一下都撞在了我的心上。
沈冰卿及时将手机从我手中拿走:“别看了,晚凝。”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愤怒和悲伤。
因为储美珍能干出这种事情很正常,这才是她一贯的秉性,原来一个人,不论在她的身上发生过怎样足以颠覆她人生的事情,但是却永远无法改变她的本性。
之前因为她失去了儿子,虽然我并不同情她,但我妈妈已经走了,以前的孰是孰非,我也不想再跟她计较。
但是眼前的这个视频让我又改变了想法,顾家人真是每时每刻都能给我惊喜,从来不会让我对他们失望。
“晚凝。”沈冰清轻声说:“你想怎么对付她跟我说,时倦进去前交代过我,我会帮你处理任何事情。”
“不用。”我语气淡淡的。
“不用?”沈冰清惊讶得瞪大眼睛,她以为我说的不用了就是算了。
“晚凝,本来你妈或许能够活下来,正是储美珍她推了这一下...”
“我知道,”我点点头,“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我自己处理吧。”
“很简单的,没那么复杂。”
“我知道,谢谢你,我和顾家人的恩怨,关乎我妈的生死,你就让我自己处理。”
沈冰清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尽管开口,我们都是自己人,真的,没有时倦我们也把你当做朋友。”
“我知道。”我跟她笑笑:“谢谢你。”
“那你要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我说。
我是真的没想好,我一抬头车子快到我家门口了,我跟沈冰清说:“送我去医院吧,储美珍所在的医院。”
“好。”她立刻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向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门口,天已经擦黑了,我谢绝了沈冰清要陪我进去的好意,我说:“我也不做什么,就是去看看她。”
我还特意在医院旁边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束花香水百合,花店的老板娘告诉我,今天的香水百合特别好,香味很足。
我笑着说:“我就是冲着香味来的,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香水百合的花香味了。”
我把他店里剩下的香水百合都包圆了,差点自己都拿不动,还是沈冰清的司机帮我把花拿到了电梯口,我抱着花跟沈冰清挥了挥手,然后就按上了电梯门。
自从储美珍出车祸到苏醒,我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来探望过她,储美珍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是第一次、
顾焰驰不在,只有她和特护,特护坐在一边在给她削水果,储美珍靠在床上,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据说她的腿伤了一条,以后势必会影响行动。
她能够活下来不是她命大,是她抢走了我妈的命。
我笑容满面地抱着花走进去,储美珍还没看到我就毫无征兆地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她下意识地向门口看过来。
我笑颜如花的脸从超大的花束后露出来,也不知道她是看到我惊恐,还是看到了百合花惊恐。
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指着我:“我花粉过敏,把花扔掉,扔掉!”
我知道储美珍花粉过敏,这束花就是我特意送给她的。
我装作听不清一直抱着花走到了她的床边,伸手将花递给她:“珍姨,祝你早日康复!”
尽管她一只手捂着口鼻,但是花粉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我听说对花粉严重过敏的不只是会口鼻吸进去会过敏,甚至皮肤接触到都会过敏。
储美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她眼睛红了,鼻子也红了,储美珍花粉过敏真的很严重,我以前就知道。
因为有一次她过生日我妈买了永生花给她,其实那是没有花粉的,但储美珍却不依不饶。
明明是家里的佣人忘记了她花粉过敏,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瓶花,离她很远,她都喷嚏打个不停,明知道不是我们,却把锅扔给我们。
她指着我妈和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还让人把我们赶了出去。
本来这些新仇旧恨我应该随着我妈的去世成为过眼云烟,我也曾经跟自己说,何必总是将自己埋葬在仇恨当中?
但当我看到了那个视频,我发现自己和自己和解没用,坏人依然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