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婚纱店打完电话,我和沈斐坐在一片椰子林里,我用脏了的婚纱当垫子,靠在粗壮的椰树上,海边凉风习习,好不舒服。
唯一的就是担心椰子熟透自然落下来,如果刚好砸到我的脑袋,今天的婚礼直接变葬礼。
我仰着头正担心的时候,沈斐也抬头看过去:“没有椰子,这棵树的椰子应该被采光了。”
“哦。”我放下心来。
“你不用去找时倦吗?”
“现在客人也没来。”我把脑袋枕在我的膝盖上,侧头看他:“你是沈时倦的什么人?”
刚才听他称呼沈时倦时去了姓,他们又同姓沈,应该是同宗,堂哥之类的。
“我是沈家的养子。”沈斐说:“他算是我弟弟。”
算这个字,透露出来的信息,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般。
“哦。”我不好深问,但他却大大方方地继续说:“我生父是我父亲的同宗,都姓沈,但是没有亲戚关系,小时候一个意外我爸妈去世,我没人照顾,父亲就把我接回沈家,收养了我。”
“哦。”我点点头:“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么详细?”
“也不是秘密。”他笑的爽朗,昂贵的外套随意丢在脚边,卷着白衬衣的袖子,露出健硕的小臂。
我留意到他的手指上有戴过指环的痕迹,当我意识到又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赶紧转开目光。
他却看到了,竟然毫不避讳地解释:“那天在民政局遇到你的时候,我和前妻离婚。”
“哦。”我一直没深究他在民政局干什么,现在对上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啊。”
他又笑了,笑的很大声:“有什么对不起的?离婚也很正常,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
“也是。”我被他的笑声感染了。
沈斐这个人,和我接触过的人都不太一样,特别是和沈时倦相比,俩人的气质风格简直千差万别。
他简单直白,跟他说话不用猜来猜去的,让人挺放松。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他问。
“龙虾伊面。”
“好吃吗?”
“还不错。”
“还想吃吗?”他的样子更想吃一点。
“我们撞到之前,我正准备去厨房再要一份。”
“我去拿两份,我们一起吃。”
“在这里?”
“不行吗?”他愣了愣,立刻又说:“去那边坐着吃也行。”
“不,我都可以。”
他很快就端着两份面过来了,递给我一盘,然后我们俩人盘着腿坐在椰子树下,一人手里端着一大盘龙虾伊面大吃。
他吃饭很大口,令看他吃饭的人都觉得胃口大开,本来我都吃了半饱,也愣是把整份面都吃完了。
我们相互展示空空的盘子,相视而笑。
他说:“你还挺能吃的,不过,你不担心等会礼服穿不下?”
“不会,我干吃不胖。”我不是凡尔赛,因为身体原因,不太容易长胖。
他还拿来了两个椰子,喝着清甜的椰子汁收尾,吹着温润的海风,简直美呆。
今天的婚礼,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刻就算是一整天的高光了。
因为沈时倦很快就找来了,身后还跟着婚纱店的人。
一定是婚纱店来送婚纱,没找到我,反而遇到了沈时倦。
看到沈时倦,刚才还跟我开怀大笑的沈斐显得有些局促,他立刻站起来跟沈时倦打招呼。
“时倦,刚才我不小心把晚凝的婚纱弄脏了,就...”
沈时倦向我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我知道他不会骂我,但是他却无视沈斐。
跟我预想的一样,沈时倦和沈斐的关系并不好。
他牵着我的手就往椰子林外面走,他傲慢的模样令我很不爽。
我挣脱他的手:“人家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他回过头,我在他的眼睛里不但看到了傲慢,还有轻视和不屑。
我本能地对沈时倦的态度反感起来:“我得跟人家打个招呼。”
我走回沈斐的面前,笑着跟他说:“今天的面很好吃,椰子水也很好喝。”
他笑的还是露出八颗牙齿,仿佛早就习惯沈时倦的轻慢:“那就好,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快去吧!”
沈斐的笑容,我觉得跟此刻的景色更适配。
我的笑容,也随着转身看到沈时倦消失殆尽。
我沉默地跟他回到酒店的包房换衣服,果不其然,我走进房间就看到那条蓝色的婚纱平铺着放在沙发上。
他径直走过去抱起来向我走来:“换上这件吧。”
“我要白纱。”
“婚纱店送来的白纱我看了,不太合适。”
“我要白纱。”我坚持。
我的坚持中几乎带着些赌气的成分,沈时倦这样精明的人岂能看不出?
但他仍然和颜悦色:“蓝色婚纱跟今天的蓝天白云更配,乖了,马上宾客就来了。”
我看他能忍到几时,我期待着看他跟我发火的样子。
我一瞬不瞬盯着他,就是不肯松口:“我说过了,我不喜欢蓝色的婚纱,如果没有白纱,今天的婚礼就到此为止。”
我不讲道理的时候,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我真的很佩服沈时倦的容忍度,或者他的精湛的演技。
我们在包房里耗了太久的时间,我妈和沈伯母过来找我们,我的任性在她们眼里变成了恃宠而骄。
我妈歉疚地笑道:“晚凝都被我和时倦宠坏了。”
沈伯母满不在乎地道:“我们沈家的媳妇娶进门就是宠的,时倦,晚凝要做什么你依着她好了。”
于是,我穿着不太合身的白纱站在婚礼现场门口迎客,胸围处有点大,抹胸的设计,裙子时不时往下掉。
我得用胳膊使劲夹着,才不会掉下去。
没一会我的胳膊就又酸又痛,苦不堪言。
沈时倦忽然走开了,过了会回来,把我拉到一棵椰子树后面,扳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身去,用别针帮我把大的地方别了起来。
我顿时舒服多了,他看着我:“这件礼服真的不合适。”
“别说教。”我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我宁可这样夹着,也不想穿那件蓝色礼服。
沈时倦一个晚上没再提起蓝色礼服的事,好在迎宾之后我就可以换下白纱穿其他的礼服敬酒了。
但那也是仪式过后,我还得穿着这件不合身的礼服站在舞台上听着司仪口沫横飞地煽情。
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司仪声泪俱下都快哭了,而我只想赶紧下台换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