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将江汐瑶抱回府衙,梁锦南一路嚎叫着:“军医,快传军医。”
把人放在床上,梁锦南全身发抖,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阿瑶,你千万别有事。
江汐瑶静静地卧在榻上,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随时都会断掉的蝶翼。面色苍白得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军医匆匆赶来,仔细检查着江汐瑶的伤势,药酒清洗后,用刀剜出淬毒的箭头,还不忘安慰浑身哆嗦的梁锦南,“将军,没事的,江小姐不会有生命危险。”
梁锦南紧盯着军医的手,直到江汐瑶伤口上药缝合,才如烂泥一样瘫在椅上,他的左膀上中了一剑,幸好伤口不深。
老军医给梁锦南上药包扎,絮絮的说着,“将军真是不要命,受伤还抱着人跑这么远的路,手都要废掉的。”
亲兵端来清水,给他净手,他从来没有看到将军如此的慌乱与无助,即使面对数倍的齐军,都是胸有成竹的沉稳模样,乖,这位小姐在将军的心里地位超然。
打发走了军医,梁锦南坐在屋里凝神想着,与江汐瑶有过交集的人都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是谁会冲着江汐瑶下死手?谁跟她有仇呢?
捻起从江汐瑶身上拔下的箭头,仔细的研究着。梁锦南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支淬毒的箭头。手指一顿,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他眯起眼睛,将箭头凑近,仔细地查看。只见箭头的部位,刻着一个极小的明,这是一种特殊的标记。
梁锦南眼神一凝,这个标记,他见过的。
记忆越来越清晰,攻打南城府的时候,好像在死去的士兵身上的箭头中发现过这种标志。
唤亲兵来辨认,没错,就是明王府的府兵所用,明州府原为明王鲁明的府邸所在,出现这种箭头太正常不过。
看来,明王妃一直没有放弃要为明王报仇的念头,她是一心想要江汐瑶死。现在两国已经议和,不好再动干戈,只能用暗杀这种下作手段。
真是窝囊,明知道仇人在哪里,却只能干瞪眼。
梁锦南暂且按下复仇的心思,好在江汐瑶没有生命危险,待她养好些,让她回京比较安全。
江汐瑶这一养伤就多住了二十天,她没料到的是,等她慢悠悠的回到京城第二天,楚云琪的圣旨就来了。
江汐瑶回到京城的那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她蒙着面坐在马车里,透过半开的车窗,静静地欣赏着熟悉的街景。
京城的繁华与喧嚣,似乎比她离开时更加热闹。街头巷尾,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的谈笑声不绝于耳。江汐瑶的心头暖暖地,久违了,家乡的这一切。
又一次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只不过上次被皇家马车队风光接来,这次是偷偷乔装而至,毕竟外面流传的是自己被火烧死了,身份还不敢声张,等梁锦南的亲笔书呈给皇上后再做决定。
马车缓缓驶过朱雀街,最终停在了江府的大门前。江汐瑶在路上已令人先行一步悄悄潜回京城送信,二哥哥应该知道她这两天会到家。
江汐瑶一露面,直接被于管家送进瑶华苑。
于管家温声笑着,“二老爷说小姐这几天回来,老奴就日日命人来打扫熏香,屋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您一看就知道了。”
江汐瑶轻轻推开了瑶华苑的院门,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她记忆中的茉莉熏香味道,淡雅香甜。她踏入院中,只见满园的花草依旧郁郁葱葱,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一般。
走进屋内,看到一切摆设都保持着原样,木头人还在梳妆台上,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出去赴宴归来一般,如今又回到了家中。她坐在床榻上,看着屋内的景色,心中充满了安宁。
归属感涌上心头,她捧起木头人,热泪盈眶,上次回来是锦南布置,这次是二哥哥安排,无论在外面怎样漂泊,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江天景和妻子张氏看到历经劫难终于平安归来的妹妹,哭的稀里哗啦,原以为嫁去大齐,天各一方,再无见面之时,谁知道紧接着收到妹妹葬身火海的噩耗,江天景在家哭的都背过气去,结果是峰回路转,妹妹死里逃生,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儿,一波三折,荡气回肠,个中滋味不堪回首。
江天景悲喜交集,“妹妹啊!你真是多灾多难,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整天忧心忡忡的,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啊!现在好了。”
张氏欢喜的反复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哭了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净了面,才好好坐下说话。
张氏吩咐婢女准备茶点,江天景则坐在一旁,细细询问着妹妹在外的种种经历。江汐瑶轻描淡写,尽拣好地讲述,实在不想家人担心,可表情变化着的沧桑,哪能瞒过江天景和张氏的眼睛,妹妹这是经历了不少风雨。
说着话,江天景无端叹了口气,“阿瑶,你今年都二十二了,哥哥惭愧,没能好好照顾你,如今你仍旧待字闺中,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翠萝和雅兰听二老爷为这事担心,不由扑哧笑出声,“小姐,您居然还没跟二老爷说,梁将军要娶你的事?”
江汐瑶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二哥哥。
江天景接过信,疑惑地拆开信封,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然后是惊喜,最后是激动。看完信,望着江汐瑶,欢喜的话都说不利索了:“阿瑶,这……这是真的吗?梁将军,锦南他要娶你。”
江汐瑶轻轻点头,又吩咐翠萝去妆奁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江天景,“二哥哥,这是锦南要你转交给皇上的信,他想请皇上恢复我江家未嫁小姐的身份,他哥哥下月初二会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