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架势,暂时斗不过肖亦初,来日方长,慢慢来吧。楚云琪心里默念,就依着肖家吧,不过一个皇后位,只能对不起江汐瑶了。
封后大典是在江汐瑶进宫后的第二日举行的。
晨光初破,皇城的红墙金瓦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宫人们忙碌穿梭,明黄色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玉阶下百官,侍卫肃立。
肖雅身着大红凤冠霞帔礼服,缓步走上紫辰宫的玉阶,凤冠上的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霞帔上的金丝绣线在阳光下流转着华美的光泽。她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注视着上面站立如松的男人,那是她的丈夫楚云琪。
她一步步踏上玉阶,一路走来,两侧的百官,宫人纷纷跪拜,恭祝新后万福金安。每一步都承载着肖家的期望,这是肖家的荣耀,也是楚云琪的妥协。
楚云琪站在玉阶之上伸出手,肖雅缓缓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共同走进紫辰宫。
江汐瑶和一群宫妃跪在玉阶上,垂头敛目,帝后逶迤的裙摆从眼前拖过,感觉到头顶投下的一片阴影。眼中带着五分落寞,五分不甘。今日的封后大典,本该是她的荣耀。每一声恭贺,每一声祝福,都如针般刺入她的心。本该是她的位置,却被权利夺走,她不敢反抗,不敢悔婚,只能在这里,傻傻地跪着,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随着欢快的喜乐声中响起,江汐瑶想到二哥哥还未到,自己直接就被一顶宫轿从侧门抬进宫,宫院深深,自己还有机会见到哥哥吗?
忽又想起维护正统皇权慷慨赴死的爹爹,你在天有灵,能看见先帝赐婚的女儿跪在别人脚下吗?能看见我如今这般境地吗?何为正统?何为忠义?
无法抑制的悲伤从心底漫出,痛到四肢百骸。礼官在前面喊礼毕,大家起身,江汐瑶跪麻的双腿勉强站起来,不停颤抖,一下站立不稳,只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梁锦南在紫辰宫门值勤,目光却不时瞟向江汐瑶,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身形一动,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扑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啦,皇上,我家小姐晕倒了。”梁锦南失声大叫。
楚云琪闻声出来,只见江汐瑶面色潮红,双眼紧闭,整个人软绵绵地倚在梁锦南的手臂上,仿佛一朵凋零的花朵,无依无靠。
“来人,快送江小姐回琼华宫,传御医!”楚云琪一声令下,亲自安排宫人回去怎么做,生怕有任何闪失,宫人们一阵忙碌,婚礼暂时停了下来。
肖雅一脸愤恨,目光怨毒的看着楚云琪紧张的样子,外面有宫女,有太监,皇上就撇下一切,让自己孤零零的站在殿内,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
出了这个意外,拜完天地祖先后,婚礼就早早结束了。帝后回到皇后居住的交泰宫,饮过合衾酒,楚云琪略坐片刻,扔下一句,“阿瑶今日昏倒,孤看看她便回。”便扬长而去。
这一看,回来时已是深夜。
肖雅独自坐在床榻上,泪水已将她精致的妆容弄花,双眼红肿的如两颗熟透的桃子。
听到脚步声,见是楚云琪归来,肖雅带着哭腔说道:“皇上,您终于舍得回来了。”
楚云琪瞧着她憔悴不堪的模样,不免有些愧疚。柔声解释道:“肖雅,孤知道你委屈,但阿瑶她救过我的命,又是父皇赐婚,母妃也极其喜欢她,今日她突发中暑,情况危急,孤也是不得已去看她。”
“皇上倒是情深意重,我肖家一路出生入死,助你登上高位,难道抵不过江小姐救你的恩情?”
这话挺诛心,楚云琪嘴角抽了抽,眸光变冷,就是因为肖家有从龙之功,所以挟恩图报,自己被迫立你为后,你心里没数吗?
不想与肖雅争辩,楚云琪拿了一床被褥,自己铺在床的一头里间,宽衣面朝里睡去,空了一大半的床位。
这是不愿与自己同被共枕?肖雅嚎了一声,“皇上,今日你我新婚之夜,你就这样羞辱我,不与我同睡?”
楚云琪翻过身来,面庞在烛光下愈发冷峻,“表妹,你才十三岁,还没及笄成人呢,孤又不是禽兽,对着孩子下不了手,别闹了,赶紧睡吧。”
肖雅独自坐在床榻上,看着楚云琪冷漠的背影,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宽阔的背影,却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回来。
不同被,不共枕,温柔的话一句也没有,这样冰冷的新婚之夜,肖雅倍觉悲凉,自己这个皇后是够憋屈的,挂名而已。
帝后成婚后第二天,楚云琪就封了江汐瑶做了贵妃,并管理六宫,其他的宫妃一一晋封。
消息传到肖亦初那里,他很是不悦,这个外甥刚当上皇上,就忘记肖家出的力么?他老着脸皮,直接去了御书房堵住楚云琪要说法。
“皇上这是打肖家的脸呢,肖雅为六宫之首,竟要受贵妃管制,于公于私,皇上做的有点过了吧。”
楚云琪坐在御书房内,平静如常,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肖亦初。手中紧握的御笔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舅舅,孤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肖家之功,孤铭记在心,舅舅如今封为国公爷,世袭罔替,荣宠至极。江贵妃也救过孤的性命,又是先皇赐婚,孤不能不顾念旧情。”
“至于六宫之事,孤自有分寸,不会乱了规矩,表妹尚未成年,还是小孩心性,做事率性而为,孤想着等她成年之后,做事沉稳些再交还给她。”楚云琪的声音很坚定,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舅舅连孤的后宫都要插手,那不如孤让位于你,做个闲散王爷岂不自在?”
肖亦初脸色突变,下跪磕头,“臣不敢,老臣只是希望皇上能够一碗水端平,不要让后宫成了朝堂上的另一个战场。”
这话说的楚云琪心中不悦,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肖亦初,面色沉了几分。
肖亦初的额头触地,他能感受到皇上的恼怒,却仍旧鼓起勇气开口,“皇上,您不可因个人感情而坏了规矩。”
楚云琪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肖亦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舅舅,您是大越朝股肱之臣。孤也处处仰仗你,可是有些事管得太宽,会适得其反,君臣离心,我想舅舅与孤都不愿看到这种结果。许太慰处处干涉前朝后宫,舅舅可别学他。”
御书房内,气氛陡然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肖亦初惊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这次可能真的逾越了界限,触怒了这位年轻的帝王。
沉默片刻后,楚云琪扶起肖亦初,“舅舅,你是朝廷的顶梁柱,孤自然敬重你。你帮了孤夺下江山,孤心里很感激舅舅,可孤的后宫,你就不要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