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大门外,停了不少马车,于婉携儿带女下车,等在门口的柳家下人,立即迎了上来,引着她们往院内而去。
府邸内热闹的很,不少贵妇身着华服,衣香鬓影,穿梭于雕梁画栋之间。
正厅内,柳夫人王绮云正和相熟的夫人们聊天,见到于婉来了,连忙起身招呼,随即吩咐身后的婢女带小姐公子去后院游玩。
老规矩,小姐们在一处,公子们在一处,隔着一汪湖水,各自玩耍。
娇憨俏丽的江汐瑶像只粉蝴蝶,身姿轻盈在海棠花下走动,人比花娇,吸引着园子里客人们的目光追随。
柳诗婷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江汐瑶。她俩年纪相仿,且两家母亲关系密切,时常走动,在上京的贵人圈里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然而,柳诗婷心里却有些不爽,她并不认为自己比江汐瑶差。江汐瑶长相出众,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众人的目光,隐隐压过了自己一头。柳诗婷心高气傲,自然不愿在任何方面输给他人,尤其是在与江汐瑶的比较中。
她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主意。既然自己容貌输了一着,那她就用自己的长处来应对。柳诗婷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瞧见假山旁,一群公子哥儿正在玩投壶游戏。自己投壶很擅长的,让江汐瑶在京城贵公子面前丢脸,实在是太开心了。
“阿瑶,过来,我们玩投壶去。”柳诗婷上前邀请。
“啊,我不太会,老是投不准。”
一听江汐瑶说不太会,柳诗婷更起劲了,打定主意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糗,你不会才好呢,就怕你会玩。她极力劝说:“多玩几回就好了,熟能生巧,人多一起玩才有意思嘛。”边说边对其他贵女使眼色。
李詹亊家的小女,吴祭酒的孙女一向巴结顺从柳诗婷,又有些嫉妒江汐瑶美貌出众,当即纷纷点头附和,“客随主便嘛,既是来做客,自然是听从主人的安排。”另一位侍郎家的小女则不怀好意的笑,这场游戏,江汐瑶注定是输家。
柳诗婷见其他人都站在自己这边,更加得意了。她转向江汐瑶,用一种看似亲切实则充满挑衅的语气说道:“不打紧,我们也都是刚学会的,怎么,输不起啊,游戏而已。”
江汐瑶被她一说,还在想要不要去玩,哪知几人不容她多想,上前就拉着她一道往投壶处而去。
“哥哥,你们玩好了没,让给我们玩玩,阿瑶要投壶比赛,你帮我们计数。”柳诗婷对其中一位锦衣少年挥手。
贵公子们看到一群美少女前来,个个都很绅士的停下来,眼光在贵女们身上流连忘返,举止斯文不少,非常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试图在贵女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柳逸辰更是特地过来朝江汐瑶行礼,“阿瑶妹妹,今日好兴致。”
柳诗婷朝哥哥翻了白眼,一口一个阿瑶妹妹,对我这个亲妹妹都没这么客气。
江汐瑶汗颜,心中腹诽,明明是你强行拉我过来玩,非要说我要玩,知道我学艺不精,还要强拉我来,分明就是想看我笑话。
众人行礼之间,柳家下人已经重新摆好一个大腹小口双耳壶,并拿来新的箭矢。
柳诗婷当仁不让的率先站在铜壶规定距离外,手持箭矢,向立于地上的铜壶投去。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然后猛地向前一掷,手中的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铜壶而去。
贵女们一阵欢呼,“中了,中了,正中壶心,柳小姐好厉害。”
赞扬声中,柳诗婷愈加兴奋,她连投三箭,都在壶中,转身得意的看着江汐瑶,“该你投啦。”
江汐瑶窘的连退了几步,自已平时主要是写字弹琴女红,母亲一心只往琴棋书画,女红刺绣这方面培养自己,哪会由着孩子的性子玩这些游戏,哥哥玩多了,都被父亲训斥玩物丧志。
“我不喜欢玩这个。”
跟柳诗婷相熟的贵女们凑过来,口无遮拦打趣道:“江小姐是高雅之人,大家闺秀,不屑于玩游戏,不像我们这些俗人,都会投壶。”
看着贵女们一个接一个玩的不亦乐乎,江汐瑶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柳逸辰走过来跟她说话:“阿瑶妹妹,你怎么不玩投壶?”
“我投不准。”
“投不准也没关系,多投几次就好了,没什么技巧的,一点也不难。”
江汐瑶涨红了脸,“她们都投的这么好,要是我投不中,怪不好意思的。”
柳逸辰从小厮手里拿来箭矢,很是耐心的劝说:“输了也不怕,我教你,你眼睛看准了,把箭对壶心,壶耳投就行。”
柳诗婷有些气急,揶揄兄长,“哥哥,就你巴巴的会献殷勤,人家亲哥哥还在这里呢,哪能轮到你教,真是多管闲事。”
“要你管,我乐意教。”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柳诗婷不是个肯吃亏的,嘴里巴巴的说个没完,江汐瑶难堪极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江汐瑶要面子,生怕这些人看见她哭,不想被这些贵女们笑话,强忍着泪水,委屈地走到一边。转头去找自家哥哥,却见江天景正和一帮公子哥儿在亭子里下棋,根本就没往妹妹这边看。
梁锦南站在亭子外候着,觑见江汐瑶过来,眼睛红红的,心下有些担忧,小声问春兰,“小姐怎么啦,谁欺负她了。”
“还能有谁,柳家小姐说话难听,非拉着小姐来投壶,在她家做客呢,竟是这样刁难人。”春兰愤愤然,“就是成心的,还不准她家哥哥教小姐。”
“这样啊。”梁锦南略略思索后便说:“要不,小姐,陈伯教过我射箭,原理跟投壶是一样,手稳眼准力道正好,我教你投壶,你在旁边先看几遍,没有技巧,熟能生巧而已。”
有人教自己,江汐瑶顿时展颜,拿了箭矢,返回投壶。
梁锦南说着方法,“身体再往前倾一点,手握住箭头靠上位置,眼睛瞄准壶口......”
柳诗婷见状,冷哼一声,“叫个下人来教你,你们江家就这样的家分,尊卑不分啦?”
梁锦南朝贵女们行了一礼,口气不卑不亢,“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小人虽不才,投壶却是可以的。”
“我不信,你一个奴才会投壶。”柳诗婷不依不饶。
贵女们也在旁边起哄,“我们也不信,主子不会,奴才会,真真是撞了邪了。”
梁锦南直对江汐瑶点头,声音虽小却很是诚恳,“小姐,请您相信我,我投壶很厉害的。”
江汐瑶盯着他诚挚的眼睛,心里吃了定心丸似的,转头瞧着柳诗婷讥笑的脸,“不信他会投壶?要不,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