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天空突然飘来一片铅灰色的浓云，沉甸甸地压在废品收购站的上空。
明亮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王思明满脸怒容，薅着郝仁的衣领，猛地一把将他推靠在身后的废品堆上。
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高高的废品堆上一个烂布鞋掉下来，“啪”地砸到郝仁的头上。
“哎哟！”郝仁疼得一缩脖子，双手赶紧捂住脑袋。
“这位大哥，你......你别冲动......”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打算装傻充愣？”王思明眼神如刀，直直地刺向郝仁。
郝仁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混着脸上的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大哥，真的不是我，我发誓！
我虽然想要那个学习名额，也安排了我小舅子来这儿工作，但我绝对没干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满是恐惧和委屈。
王思明冷哼一声，眼中的怀疑并未消散。
他知道像郝仁这样的人，自私自利，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说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不再犹豫，王思明直接调动能量融入自己的意念，动用催眠术。
“郝仁，看着我的眼睛......”
王思明迅速变幻眼神，紧紧锁定郝仁的双眼，声音变得低沉又和缓。
“放松下来，不要抗拒......”
郝仁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
王思明轻声问道：“郝仁，思源是不是你绑走的？”
郝仁的嘴唇张了张，声音机械地回答道：“不是我......”
王思明微微皱眉，虽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
继续追问：“那你在领导面前说思源的坏话，导致他被开除......
还有把你小舅子安排进来接替思源的工作，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郝仁点头，缓缓开口：“是我......
那天我路过主任办公室，刚好在门缝里听到主任和人聊天，说起省城学习名额的事儿。
主任说只有一个名额，但我和思源都有机会。
我当时就眼红了，思源刚来没多久，凭什么和我争？
后来，领导过来视察，正好思源那两天旷工，我就想着机会来了......
我在领导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些思源的坏话，想让他失去这个名额。
可没想到，思源竟然被开除了......
刚好我媳妇让我给小舅子找工作，我就赶紧找人把小舅子安排进来，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说了几句话，就有这效果，简直一举两得啊......”
说完，郝仁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笑屁笑！给我咽回去！”王思明眼睛一瞪。
“咽回去？”
郝仁似乎有些宕机，然后“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脸上重新恢复麻木。
王思明皱了皱眉头，这家伙竟然没说谎，真不是他绑了思源！
想了想，他接着问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收购站里还有谁跟思源不对付？你觉得这里谁有可能害思源？”
郝仁双眉紧蹙，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这些......平常也不咋关注思源那小子，别的我啥都不知道。”
“哼！”王思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尽管把思源绑走的不是眼前这小子，但毫无疑问，正是这家伙从中作梗。
让思源不仅丢了去省城学习的大好机会，连工作都没了。
他正盘算着怎么收拾这家伙，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等等！去省城学习？
王思明的眼神瞬间变得狐疑起来，他想起了思源的身世。
思源的母亲在运动中被戴了帽子，这种家庭背景，政审这关怎么可能通过？
别人不知道思源身世，主任怎么可能不知道？
会不会从一开始，主任就在说谎，其实压根就没有推荐过思源？
还有，主任在办公室说推荐思源进修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就被郝仁给听到了！
这是想借郝仁的手把思源的工作给搅黄吗？
王思明是越想越觉得主任这个人不对劲。
现在回头想想，他刚才去找主任，主任就这么“没心眼”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眯。
所以......
思源被绑去“小黑屋”，会不会跟主任有关？
哼！不管有没有关系，等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王思明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又重新看向郝仁，“郝仁，你害思源丢了工作，赔偿吧！
这个工作六百块！三天之内把钱凑齐送到医院！”
“六百块？”郝仁那张麻木的脸上突然闪过痛苦的挣扎。
王思明撇撇嘴，再次加深了催眠，“记住了，六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郝仁最终还是麻木地点头。
王思明这才解开对郝仁的催眠，眼神一闪，转身又朝主任办公室走去。
废品收购站，主任办公室里。
姜主任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报纸，视线半天没有移动，手指却越攥越紧。
突然，“刺啦”一声，报纸不小心被他扯下了一角。
他烦躁地把报纸扔到一边。
思绪不禁又回到几天前那个晚上，工人们下班两个多小时了，废品收购站里一片寂静。
他跟往常一样，以留在站里加班为由，正把从机械厂收来的“废品”卖给买家。
完成这笔交易后，他的钱包就又可以鼓好几倍了！
可好巧不巧，谁能想到那天思源那么晚才回来送废品，就给思源撞见了。
虽然，他几经试探，可以肯定思源这小子没多想，也没瞧出来自己当时在干啥。
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
经过一番思索，主任决定先下手为强。
趁思源不注意，找人把他打晕，扔到了一个偏僻的破房子里。
他想着，只要让思源消失两天，等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以旷工为由开除思源，自己的秘密就不会泄露了。
但回想起刚才，王思明说思源这两天出了点事，差点危及生命，现在正在住院。
他又开始怔怔地出神。
“砰砰砰！”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他说了一声“请进”，就见王思明又返了回来。
“主任，我想求您帮个忙......”王思明皱着眉头说道。
姜主任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心脏猛地狂跳起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我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的。”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对面王思明的双眼仿佛一个黑黝黝的漩涡，一点一点将他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