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侯府可是忙的不得了,也不知关玉兰一天要应酬几波,都是上门恭喜谢承奕荣升的,当然也不乏有些世家夫人过来递自家女儿的生辰八字的,自从关玉兰向外透露要为谢承奕娶妻,这侯府可谓是成了京城名门世家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霍阿迎谨记近日谨小慎微,少出房门,人越多事越杂,她既不想应酬也不想伤神。
好在,今日因着侯爷休沐带着家眷出去赏秋,她才百无聊赖的想要出门走走。
“来了这么久,姑娘还没出来玩过呢。”素笺浅笑说道。
“还真是,总要转转,不然,多遗憾啊。”霍阿迎幽幽道。
素笺还以为霍阿迎是觉得秋天玩乐的景色少,笑着安抚道:“姑娘等到年节一至,这京里的热闹就多了。”
霍阿迎看着院里的银杏叶,喃喃道:“年节……”
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年节呢。
也只是一瞬神伤,管它呢!
秋日的长街上,阳光不燥,风亦徐徐。
霍阿迎看着琳琅满目的铺子,甚是欢喜,与素笺说说笑笑,也买了好多东西。
此时,她只是霍阿迎,一个爱极了生活的女子,笑的那样柔软,笑的那样盈盈……
素笺拉着霍阿迎往一个银饰摊位上走,“姑娘,你瞧,那银饰多漂亮啊。”
就在素笺拿着一支银钗在阿迎头上比划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喊道:“啊!”
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男子强有力的胳膊猛地勒住了一个女子的脖子,而脖颈处横着的一把匕首,银光闪闪。
穷凶极恶的声音炸裂传来,“都给老子闪开!”
素笺一把拽住阿迎往后撤,心惊胆寒道:“姑娘,别靠近!危险!”
而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已经浑身僵硬的失语在原地,女子身边的嬷嬷扑通一跪,满目惊恐的看着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污垢,眼露凶光,青筋暴起的狂徒,哽咽又哆嗦的求饶道:“好汉!手下留情!可别伤了我们家小姐啊!”
狂徒立马手上一紧,几近撕裂的厉声道:“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嬷嬷手足无处的哭求着众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姑娘。”
阿迎透过人群,往被劫持的女子看去。
只见女子身着银丝锦绣百花裙,尽显曼妙身姿,一张吓得泪水涟涟,眼露苦楚的小脸仍难掩娇美与可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朵娇艳得芍药。
而无意间腰间的一瞥,只让霍阿迎心口一动……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万万不能出事的!”嬷嬷向周边路上磕的头都破了,一双眼睛红肿不行。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来自江州,是被晋阳王府逼迫至此走投无路的!我过不好,谁都别想活!”狂徒已经快要失去理智,拿着刀的手一点点再晃,只怕下一刻再不营救女子,她就要昏厥了。
楼上正有一双打量的眼睛观察着楼下的一切,手中的折扇摇了摇。
手下正欲拔剑跃出的时候,只见男子眼睛一动,立即用折扇制止了手下,“等等。”
“别别别!我家小姐是——”嬷嬷语气一急,刚想说出自家小姐的名号,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慢着!”霍阿迎凛然道。
素笺震惊的拉着阿迎,满是不解道:“姑娘,你干什么啊?那可是穷凶极恶之徒!”
可再看霍阿迎,只轻轻拍了拍素笺的胳膊,示意她莫急。
“我是定阳侯府家的表姑娘,你所说的晋阳王家的世子妃便是我的表姐,我来换这位姑娘,你有什么话好好说。”阿迎本就生得绝色,语气又这般镇定,倒是让在场的百姓们纷纷赞赏果然是定阳侯府家,连表姑娘都这般的有气度。
那狂徒一听,立马细看霍阿迎。
霍阿迎盈盈而立,宛若清尘的百合花,加之无畏的容色,令人不容置疑,“放心,我自是不会一点武功,况且,这位小姐已快被吓晕厥,与你,可没什么好处!”
狂徒许是被霍阿迎的身份所触动,与其抓一个毫无相关的人,不如劫持这定阳侯府家表姑娘更能达到自己目的,便厉声道:“你可不要耍花招,慢慢走过来!”
楼上男子看的饶有兴趣。
“主子,要不要出手?”随从眼神深深。
男子摇了摇折扇,“你瞧,需要你动手吗?”
随从顺着男子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定阳侯府家的表姑娘手里有一根银针。
霍阿迎紧紧攥着银针,镇着心绪往前走。
随即,狂徒松开娇弱女子,一把拽过霍阿迎。
嬷嬷拉着自家小姐,赶紧查看伤势,“小姐,您没事吧?”
只见小姐摇了摇头,虽浑身发抖,可还是担忧的望向霍阿迎。
阿迎看向女子,静声道:“走!”
“别动!”狂徒一下心里的筹码陡增,整个人也变得狂躁起来。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巡防营校尉武鹏极具穿透力的浑厚的声音:“把他给我拿下!!!”
等武鹏凑近之后,素笺忙对武鹏说道,“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我们是定阳侯府的!”
武鹏一怔,“定阳侯府?大将军的人?”
素笺连连点头,“这是定阳侯府的表姑娘,绝对不能出事啊,求求您了。”
武鹏本就和谢承奕关系较好,听到素笺如此一说,更不能轻易饶了狂徒,于是,拨开巡防营的守卫,一身浩然正气的指着狂徒道:“快快束手就擒,若再不知悔改,只会罪加一等!”
可死到临头的狂徒怎会那么轻易伏法,他一看武鹏的戾气减缓,便知道自己手中的筹码不是一般人,更要拼个生路似的,“悔什么改?我没错!都是晋阳王纵容手下滥杀无辜,我们才反抗的,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官官相互!反正我也活不成了,索性拉个女人垫背也没什么不好!”
武鹏哪里敢再刺激,立马安抚道:“好好说话,不急!若你有冤屈,大可陈至大理寺,定能为你主持公道!”
狂徒却谁也不信道:“信你们?那我是自找死路!立马放我走!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说着,狂徒眸子一缩,刀刃顷刻割破霍阿迎的颈部,刹那间,血迹洇出。
霍阿迎只觉自己要窒息一般,下一刻,她急急看向武鹏。
“别!别!别!别、杀我们、姑娘啊……”素笺吓得一阵腿软,瘫倒在地,心惊胆战的哭求。
武鹏介于霍阿迎的身份,也不敢逼迫太紧,轻退两步,安抚道:“好,放你走,放你走。”
只见,武鹏容色一动,脸上是更诚挚的神情,“你放心,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狂徒一看武鹏神色松动,似是用了最后一丝信念道:“会吗?”
就在狂徒这一时的愣神之际,只见阿迎手劲寸使,握紧银针直直朝着男子腰间扎去!
“嘶!”狂徒凝着腥红的眸子看向霍阿迎,恨恨道:“我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从楼上急速飞来一颗棋子,正中狂徒高举的手上的匕首。
阿迎随即侧身一躲,从狂徒手上挣脱。
武鹏一个跃身,以极快的速度,绕臂巧劲一掌击断了狂徒胳膊,惹得狂徒凄惨闷痛,狂徒本就不善缠斗,没出两招,狂徒便被武鹏一脚强摁在地,动弹不得。
众人随即为巡防校尉武鹏叫好。
武鹏差使手下把狂徒押送下去,才谨身给霍阿迎拱拳,“姑娘可安好?”
霍阿迎亦只是脖颈处有点微疼,旁出并无大碍,便说道:“无碍,多谢大人。”
武鹏谨肃道:“是武鹏分内之事。”
随后,武鹏便退了下去。
素笺赶紧递给阿迎一个锦帕,因后怕而哆嗦的看着霍阿迎脖颈处的殷殷血迹道:“这可怎么办啊?”
阿迎用锦帕轻轻一系,反倒安慰素笺,“没事。”
直到这时,身后的女子才恭敬的对阿迎说道:“今日多谢姐姐了。”
阿迎回头,但见女子已经调整好容色,不由得暗叹,“谁遇到这事都会出手相救的。”
女子由着嬷嬷扶着,眼睛亮亮、情真意切的看着霍阿迎,“我叫姚予鹿,家父乃是御史中丞姚宏邈,因为是偷跑出来玩的,才没敢扬声,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若不是姐姐相救,只怕我就危险了。”
那嬷嬷也满是感恩戴德的对霍阿迎敬了又敬,“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啊……”
阿迎盈盈一笑,眼睛一亮,“你是锦娴姐姐的妹妹?我叫霍阿迎。”
予鹿也是一喜,“你认识我姐姐?”
“在宫里有缘见锦娴姐姐一面,当时,锦娴姐姐很是照顾我,没想到会这么巧。”阿迎慨叹。
这般一说,予鹿更是觉得相见恨晚了,忍不住握着阿迎的手,上前轻看,忧切道:“这也太有缘了,只是,阿迎姐姐,你脖颈没事吗?好像流血了啊……我陪你去医馆瞧瞧吧?”
阿迎摇了摇头,“没事的,一点小伤,不足挂齿,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吗,赶紧回去吧,别让姚大人担心了,我一会儿回侯府抹点药就行。”
嬷嬷一看时间,也是焦灼纠结,“小姐,时间确实不早了,若是让老爷知道,又该责罚您了。”
“可阿迎姐姐因我受了伤,我怎能这般不懂事!”予鹿眉头一皱,大不了就挨骂嘛,总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嬷嬷气弱。
阿迎反而俏皮安慰道:“我真的没事,若是不放心,明天来侯府给我送点补养的东西不就好了?”
予鹿一瞧阿迎这神色,也是心头一松,满是歉意道:“真是对不住啊,阿迎姐姐,那可说好了,明日我要来侯府瞧你的。”
阿迎宠溺的含笑点头,“赶紧回去吧。”
姚予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阿迎,才不情愿的上了马车。
阿迎直到看着予鹿马车消失,眼神才幽幽看向二楼窗户处。
此时,男子正勾着唇角看向霍阿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