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禾开口道：“原来在秀秀阿姨的眼里，杨林对我的谋杀，只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吗？”
顾瑾禾的话让杨秀愣了下，她道：“瑾禾，我是真的为这件事感到抱歉的。”
顾瑾禾眼眸微闪，她轻轻一笑：“您的这声抱歉，迟了半年。”
“抱歉······”
似乎除了抱歉，杨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捧着茶杯低下头，仿佛知道自己的言辞有多苍白无力。
如果一句抱歉就能抵消所有的伤害，那这世间该被抱歉填满了。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这一次是顾瑾禾先开的口。
她说道：“说说您为什么要来见我吧。”
杨秀抿了抿唇，额头落下来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只听她低声道：“我想让你和杨家能够和睦相处，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互相厮杀。”
顾瑾禾微微眯起眼，问道：“那你原谅了，让你瘫痪二十一年的人了吗？”
杨秀的呼吸一顿，她微微抬头看向顾瑾禾，她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随后她脸上露出伤感的神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刚开始肯定是心存怨念的，但是现在我都看开了，总是执着一件事，并不是好事，看开一点，放过自己，反而舒心畅快了许多。”
顾瑾禾唇角牵起几分笑意：“那您是选择原谅了？”
杨秀微微点头：“是啊，原谅了，原谅过去，也原谅现在。”
“现在？”顾瑾禾疑惑道：“现在有什么事情，需要您去原谅？”
杨秀垂下眼睑，沉吟道：“林林对你做的事，还有你五叔家的那个姑娘，我不否认，这都是林林的过错，这么多年我每日都在抄写佛经，就是希望至亲能够平平安安的。”
顾瑾禾轻笑了一下：“所以，您替我原谅了杨林对我的谋杀？”
杨秀诚恳道：“抱歉，虽然我知道说这些没用，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林林，也许你现在不知道，但是等将来有一天你知道了一些真相，你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的。”
顾瑾禾收敛唇边的笑意，语气含着一分凉意：“我不知你口中的真相是指什么，但是我的事，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代替我做选择。”
“老夫人是，你也是，你们似乎总喜欢以自己的思想，去思考别人应该会做出什么选择，从来不会去想别人会不会认同这样的选择。”
顾瑾禾沉声道：“还有，如果你指的真相是我母亲和杨家的关系，那就让您失望了，哪怕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几丝杨家的血脉，但这也不是杨林想要杀死我几次，我却要为了这几丝血脉亲缘，而选择原谅他的原因。”
“您让我选择原谅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去问一问杨林，看看他会不会放弃杀我。”
杨秀听着顾瑾禾的话，脸上的神情顿了顿，她眼睛直直的看向顾瑾禾，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瑾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您说我母亲自幼和您一起长大，您是城东杨家的大小姐，我的母亲祖籍在江城，你们的成长经历应该不会产生连接。”
“但是因为这几分血缘关系，让我的母亲从江城来到了京城，和您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经历了很多事。”
“其实当我知道我母亲和您之间的关系时，很奇怪一件事，为什么要接我母亲去京城，为什么要养在杨家，您能告诉我答案吗？”
杨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赞赏顾瑾禾的：“你很聪明，这一点，很像你的母亲。”
顾瑾禾只是看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杨秀深深的叹了口气，良久后，才开口道：“我刚才说过你的母亲很聪明，不管她学习什么都很快能上手，反观我，同样的一件乐器，你母亲一天就能学会，并且如会贯通，我却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去熟练。”
顾瑾禾开口道：“所以，正是因为我的母亲比较聪明，所以杨家才选择接她去京城的是吗？”
杨秀直视着顾瑾禾，道：“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她没有否认顾瑾禾的话。
顾瑾禾紧接着问道：“杨家接我母亲过去的目的是是什么？”
杨秀：“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但我是为了你好。”
这是一个又在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隐瞒事情真相的人。
顾瑾禾说：“您希望我和杨家能够和睦相处，首先这些都要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您的哥哥和您的侄子，都想要我的命，这一点您不会不清楚。”
“您不去说服他们，反而要来劝说我。”
“首先，您要明白一件事，我是受害者，杨林带人袭击我，想要我的命，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不下三次想要我的命。”
“您的一句轻飘飘的想要我和杨家和睦相处，未免太过儿戏了，若反过来是我想要杨林的命，你还会劝说杨林让他和我和睦相处吗？”
杨秀沉默了下来，良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她似乎被顾瑾禾的话引起了心中掩藏的悲伤，因为此时她的眼眶比刚才更加红了，眼里也逐渐漫延出了泪水。
顾瑾禾毫不留情道：“您清楚杨林的性格，依照他的性子，如果是我三番五次的派人袭击他，想要他的命，这辈子他都会和我不死不休，绝对不会选择原谅的。”
“所以您才来劝说我，可是就算您劝说了我又能如何，杨林若是还想要我的命，难道您是想让我束手就擒，任由他伤害吗？”
杨秀摇头，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哽咽道：“对不起，瑾禾，我只是不想你们兄妹之间再互相伤害了，我想让你们都好好的······”
顾瑾禾冷眼打断了她的话：“抱歉，您说的兄妹关系我不敢苟同，以后也请不要再说了，我的哥哥姓顾，不姓杨。”
也不会是其他什么姓氏。
似乎是从顾瑾禾的话中听出了她的意思，杨秀放下手里一口都没有喝的茶杯。
看向顾瑾禾道：“哥哥可以不认，我这个姨妈你也不想认了吗？”
顾瑾禾有些惊讶的看向杨秀，她不知道杨秀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将自己和杨林脱离出来，似乎是想让顾瑾禾认下她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