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宝像训孩子一样把一狍一狸说的耷拉着脑袋。
别看这俩年龄加起来是她的好几十倍,但是与人接触少,心性上还是比较单纯的。
特别是狍富贵,嘚呵的,活多少年也是光长岁数不长心眼子。
能成精也是机缘巧合,再往上修很难了。
不像大胖,毕竟之前也是有个凶名在身,狡黠和残暴的性子还在,但估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狍富贵在一起时间长了脑袋瓜子也受影响。
要不说呢,交朋友很重要。
甜宝看向狍富贵,“你就打算这么膈应赵群?没想过下一步咋办?”
对,这种方式只能说是膈应,都谈不上报复。
狍富贵卡巴着两只不太智慧的眼睛看着她,“那我今晚换个方式,我去吓唬他,掐他揍他!”
甜宝收回视线,不想和这个傻狍子对视,“对于这种人就必须来次狠的,让他彻底畏惧灭了再打狍子的主意,你这样不痛不痒的他下次还敢。而且他的胆子其实并不小,你看他爹都因为这事身染恶疾,死的那么惨他还能想再去猎狍子,说明他心里的贪念和侥幸更胜一成。”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他觉得他爹之前猎杀的太多才遭到这样的报应,他少杀点没什么事。”
“你之前怎么让赵权得的喉癌?”
狍富贵瞪着俩眼茫然地看着甜宝,“啥喉癌?我不懂你们人类奇奇怪怪的病,我就是让他窒息一下,感受下要被勒死的感觉,没想让他得病。”
好吧,甜宝现在才知道是她高估了这个二货,她一直以为赵权的喉癌是狍富贵搞的。
看来狍子兄还是全靠老天爷罩着。
“行了,我的话点到为止,你们要么就来次狠的,要么也别这么报复了,这样只会让他觉得不过如此,时间长了反倒不怕了。而且就你俩这个修为随便找个先生都能收了。”
现在没人敢接这活还是因为黄皮子闹得太凶,让大家有了畏惧。
丢点无关紧要的吃喝,铲个屎,半夜炕边或者窗户外站个半人半狍的影子,这些跟钱财相比算个der。
“不过你现在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法术的,你要学会运用。”
狍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角,显然这货还不知道自己的能耐在哪。
甜宝无奈开口,“等着有时间我指点一下你!”
狍富贵立刻咧开大嘴乐了。
甜宝又看向大胖,“等着我教你说人话!”
大胖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立刻颠颠跑上来蹭蹭她的腿。
要是甜宝能教它说话,对于它的修炼事半功倍。
本来外五仙想要修炼就比五大仙家难上数倍,但是有人就不一样了。
甜宝拍拍它的脑袋,也难为它这么大岁数了还卖萌讨巧的。
一狍一狸两只脑袋凑在一起像是在商量事。
商量完了,狍富贵拍拍胸脯,“我知道咋办了!今晚就干!”
“行,你们去吧!”
教人作恶会遭报应的,就是不知道教傻狍子会不会?
甜宝打算晚上跟着去看看。
夜里,赵群又梦见他爹了,这回他爹在梦里的影子比之前虚幻了不少。
实际上他爹每入梦一次影子就虚一些。
他爹这次不止是哭了,还怒眉瞪眼地朝着他骂。
他依然听不见声音,但是能感觉骂得挺脏的。
实际上有点烦。
刚开始他还有点害怕,还有点难过,现在感觉他爹也不是要害他也就没那么怕了。
但是总梦见扰他的睡梦也不是个事。
想到要花五百块钱,他还是舍不得。
他在梦里朝着他爹吼了起来,“你能不能别再找我了?!你说什么我也听不见,找我也没用!”
他爹像是听清他说什么了,捂着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还没等说什么唰的一下就消失了。
看到他爹消失了,他心里闪过一丝后悔。
但是最近的倒霉事都碰到一起了,本来就烦,他爹又总来找他。
要不然下次再梦见他爹就道个歉,反正他爹最疼他了。
他睁开眼睛,又看见炕边站着一个狍头人身的家伙。
这次仍旧什么都没做,傻不愣登的杵在那儿。
他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词,神鬼怕恶人。
他又想到之前贺大师很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狍子仙,还很轻蔑地说什么狍子这种动物即使成仙了也不会很厉害。
他鼓了鼓劲,张嘴就开骂。
“你个傻狍子,天天来我这干啥?我上次不是没打着狍子吗?你还天天来!吓唬谁呢?!”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砰地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瞬间有温热的血从鼻子里流出。
紧接着左一拳右一拳落在他身上。
“媳妇,救我!”
他没想到平时睡觉很轻的媳妇此时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手忙脚乱的抓住狍富贵头上的角,死命往下压,狍富贵被迫低下头,伸手薅住他的头发,俩人扭打在一起。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甜宝尬得想用脚抠地。
好歹是个狍子成精,打架怎么和村头的老娘们一样,还带薅头发的呢?
她要是跟狍富贵接触时间长了会不会脑袋也不灵光了?
狍富贵掐住赵群的脖子,赵群觉得一阵窒息,喘不上气感觉顿时让他感到恐慌。
一直在旁边蛰伏的大胖突然冲上去,一口咬住赵群的小腿肚子,咬的他发出嗷地一声。
这一声发出,顿时泄气,感觉脖子被掐得更紧了。
大胖死咬住不松口,生生扯下一块肉。
赵群已经翻白眼了,狍富贵赶紧松了手,看着地上的人倒着气,他的心里有些不忍。
摸了摸头上的角,“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套狍子,不然我就来掐死你!”
他哼了一声扬起头,朝着大胖一挥手,“我们走!”
一转身突然蹦起一米多高,“鬼啊!”
然后狍子角挂灯上了……
甜宝看着吊在天棚上打悠悠的傻狍子:“……”
她现在和这货断交还来得及吗?
等着出了赵群的家里,狍富贵连蹦带跳地跟在甜宝后面,“朋友,你咋来了?”
甜宝没回头,“我来看看你俩想出的啥好办法!”
狍富贵眨了眨眼,咧开嘴,“你不是说让我掐他脖子再揍他一顿吗?我刚才已经掐得挺狠了,差点儿掐死他……”
他抿着上黑下白的撅撅嘴,眼里还带着愚蠢的不忍。
甜宝抚下额,傻狍子真的不是浪得虚名,真实在,她就是打个比方。
他就真的按照这个来了。
她决定放弃教傻狍子做坏事了。
算了,天真善良不是它们的错。
千百万年以来它们都是吃一堑不长一智,再吃一堑再不长一智这么过来的,凭她是没办法改变了。
她放弃的原因还有一个,狍子这种动物心里是没有恨的,不会记仇。
哪怕是被人类猎杀,被凶猛的野兽掠食,也只是会有点害怕,逃个跑而已。
在它们看来这些都是自然选择,而非生存威胁。
她拍了拍狍富贵,“行了,这样应该也能让他长教训了,你还是好好修炼吧!”
既然改变不了,就让他多点保命的本事吧!
经过这么一闹,赵群是真怕了,他没想到傻狍子吓唬他这么多天竟然真动手了!
第二天一早,店门还没开,他已经等在门口了。
腿上缠着纱布,脖子上被掐得留下两条明显的淤青,他媳妇骑自行车带他来的。
昨晚他是没看到甜宝的,甜宝是出阴神状态,和鬼无异。
现在甜宝在他眼里就是救命的稻草。
一看到甜宝来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甜宝,甜宝!你和那个狍子仙说说吧,我真的不敢了,真不敢再打狍子了,他昨天差点没掐死我!他还养了只大山猫,你看把我的腿都咬掉一块肉下来……”
他又看向滕淑兰,“田奶奶,你让甜宝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滕淑兰叹口气,“你早干啥来着?你爹的教训还不够?非得轮到自己头上才罢休?”
他咧着大嘴嗷嗷哭,引得周围店铺里人都伸头出来张望着。
甜宝打开门说了句,“进来吧!”
赵群媳妇搀着他一起进了屋。
赵群用手抹了下脸,“我也是一时起了贪念,以后真不敢了……甜宝,你说咋解决我就咋解决。”
“要想那个狍子仙不再找你麻烦除了不能再套狍子以外,还要诚心忏悔,这样吧,你在家给狍子仙立个牌位,还有他的朋友山狸子,每天上香诚心忏悔,初一十五年节等大日子要摆个供,一个吃素一个吃荤,不得再动歪心思,否则就不是咬掉一块头那么简单了。”
赵群咕噜咽下口水,牙齿有点打颤,“这不是没送走反倒留在家里了?”
甜宝睨了他一眼,“你供着他们最起码不会再报复你,我只是建议,采不采纳随你!”
赵群媳妇在旁边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甜宝满意地点下头,“素的可以准备一些馒头、糕点、素包子、炒菜、水果之类的,荤的就准备烧鸡、炖肉、鱼都可以,还有酒。”
昨天狍富贵这个没心没肺地还惦记人家的包子和馒头呢。
说赵群媳妇蒸包子和馒头好吃。
这回让他吃个够。
狍富贵和一般的动物仙不一样,成了精也没丢掉肉身,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成精了。
突然某一天他就能变化成人还会说话了。
所以他吃东西是可以用嘴吃而不是用闻的。
赵群又问,“昨天你说的送我下去见我爹……有没有危险?我不会回不来了吧?”
“有危险我会及时把你召回来的。”
赵群还是有点犹豫,想到昨晚他爹的样子,像是有啥话要告诉他。
他咬了咬牙,“行,我去!啥时候能整……那叫啥音来着?”
“观落阴,今晚就可以。”
“我还用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晚上十点去我师父家门口等着。”
赵群由媳妇扶着站起身,艰难地走了两步又转回头,“真、真的不会有事吗?”
甜宝的眼睛盯着他,“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赵群咽下唾沫,“我……我还是去吧!”
他媳妇在旁边问了句,“我好像听他们说可以招魂的,就是把亡魂招到人间见一面……”
甜宝摇下头,“他爹招不了,去了就知道了。”
在鬼界堡的亡魂当然可以招上来,但是赵权在地狱受刑怎么招?
赵群拍拍媳妇,“就按甜宝说的做吧!”他又看向甜宝,“我晚上会准时到……”
两口子走了。
刘媛媛有些兴奋,“师父,晚上要去地府吗?”
甜宝看着她笑了,“是去地府,但不是我们,是他自己去。”
原因自然是给的太少了,不值得她跟着跑一趟。
“啊?”刘媛媛惊讶地看着她,“那咋去?”
“你跟着去就知道了。今天晚上就教你观落阴怎么做。”
晚上十点,甜宝和徒弟到了师父家门口。
她有钥匙,开门进屋。
其实观落阴这种法事白天也可以做,但是干扰比较多,还是选择晚上比较保险。
往常这个时间赵群已经睡觉了,为了晚上这场法事他还特意在下午睡了一觉。
甜宝在供台前点上红蜡烛,又燃了三根香,递给赵群,指着案上的一张纸让他照着念。
“今日赵群来此想见日夜思念的已故先父赵权,拜请太上道祖道德天尊慈悲接引,让我能一见亲人之面,述说思念之情,感激太上道祖道德天尊圣恩成全。”
赵群磕磕巴巴地念完,甜宝让他坐在一把带靠背的木头椅子上。
其实刚才那一段她不让赵权念也行,毕竟她现在就是地府的差官,但是要教徒弟,仪式必须做全套了。
她再拿出一张符纸,一个手掌宽的红布条,将符纸垫在红布条下面罩在赵群的眼睛上,再在脑后系上。
“一会儿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要随时告诉我你看到的景象,不要随便与人搭话,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也不要回答。如果有人接引你要告诉我他的样子。”
赵群点着头,额头上的汗已经下来了。
甜宝示意他媳妇给他擦下汗,主要是怕汗打湿了符纸。
将城隍牒点燃烧掉,摇动手里的摄魂铃,口中念动着咒语。
赵群突然说了句,“我看到一个光球……”
甜宝晃了一下铃铛,“跟着光球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