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兰现在才明白,孙老太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兑现,确实没有骗她,但这之后所有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疯了一样去抓挠自己的身体,手直接穿过去,连毛都碰不到。
她看着自己的手,魂体是半透明的,而面前自己的身体正对着她露出不熟悉的笑容,轻蔑地看着她。
还有,她为了洗澡把衣服脱的只剩下背心和短裤了,现在的她即使是鬼魂状态也是这样清凉的打扮。
她跑到屋门口大声喊着,“你们醒醒,快醒醒啊!”
炕上的知青们都在酣睡着,除了孙老太没一个人能听见她说话。
任凭她又喊又叫,孙老太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忙活着。
不慌不忙的将装骨灰的坛子洗干净放在一边,又仔细洗脸擦身上,还享受般的抚摸着脸上和身上的皮肤。
“年轻真好啊!还是你们城里人会保养!”
赵小兰长得很清秀,五官也算标致,之前又一直在城里待着,也爱美,皮肤底子还也很不错。
乡下的女人都种地耕田,风吹日晒的皮肤黝黑粗糙。
孙老太感觉很久都没摸到过这么好的皮肤了,这对她来说已经非常完美了。
年轻了快七十岁,相当于重活了一次,还要求啥呀?
她像是找到了长生的秘诀。
花钱买寿买命简直太低级了。
身体和机器一样,保养的再好也会老化,哪有新的好用。
那么大年纪,拖着一个苍老的身体活得也没什么质量,以后她就用这个法子重生了!
她要趁早离开前塘,在离开前要尽可能的避开丁才良、杨宗德,还有齐家人。
特别是杨宗德!
至于孙德义,只要那个姓贺的神棍不在就不足为惧!
孙老太洗完脸又翻出赵小兰新买的雪花膏仔仔细细的涂抹一番,甚至奢侈的连身上都抹了个遍。
她还小声说着,“你看我多爱惜你的身体?你自己都没这么细心过吧?”
赵小兰快要崩溃了,央求着,“我把钱都还给你,你把身体还给我,求求你了!”
孙老太笑了,“这个钱不用还,现在也还是我的。”
赵小兰歇斯底里的喊着,“你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你会遭报应的!会遭雷劈!会下地狱!”
孙老太还是笑,“我做的亏心事多着呢,不差这一个,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有什么法子能把赵小兰收了呢?万一被丁才良和杨宗德看到就坏了。
在村子里待的久了,她知道这两个人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都有阴阳眼。
至于齐家人,别往他们身前凑合,别引起怀疑就没事。
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即使她可以伪装成赵小兰,但是不能说话,说话就还是她自己的声音。
夺舍无法改变声音,但因为声带的干扰和本来的声音也会有一点不同。
也没办法融合赵小兰的记忆。
就像是借住在人家的房子里一样,有使用权,想要完全拥有不太可能。
但只要不遇到高人,小心行事一般没问题,普通的阴阳眼也是发现不了端倪的。
不管赵小兰如何跳脚喊叫,都像是影响不到孙老太。
她像没事人一样洗漱完进屋。
炕上靠窗的位置铺着被褥,但是没人,她盲猜这里就是赵小兰住的地方。
还想着会不会冷,自从年龄越来越大就越来越怕冷,她都喜欢睡炕头的。
但是躺下去再一次感慨,年轻真好!
抗冻!
孙老太撕了两块卫生纸塞进耳朵里,躺下蒙头大睡。
任凭赵小兰无助地在一旁又哭又闹。
孙老太虽然换了个年轻的身体,但是她的魂魄现在很虚弱,也没有精神。
对她影响最大的不是茅坑的粪尿,而是女人的经血。
那些女人们会将用过的经血纸,或者清洗过经血布带的水都倒到茅坑里。
这些对于鬼魂来说是伤害最大的,也是对付鬼怪的一个法器。
女人来月经的时候最辟邪,任何邪祟都不敢上身。
第二天一早,李玉梅起来倒尿桶,想顺便来个大的,她往下一蹲,就低头看见扔在茅坑里的镐头了,再一看里面被掘得乱七八糟的,顿时大号也不上了,提着裤子跑回屋。
“孩子他爹,他爹!快去看看是不是有来偷大粪的,茅坑被刨了!”
“啥?!”孙德义呼地坐起身,“你说啥?茅坑被刨了?!”
“对啊,女的那边,哎呀妈呀,乱糟的,还把镐头扔……”
话还没说完,孙德义已经跳下炕穿上鞋就出去了。
“哎呀妈呀,着啥急啊!衣服也不穿再感冒了!”李玉梅拿了棉衣棉裤跟着跑出去了。
孙德义看着茅坑,抓了抓头发,“完了!到底他妈的是谁?!”
李玉梅把棉衣给他披上,“把棉裤穿上,我看着也少了不多吧?这费劲巴力的刨点大粪还把镐头丢这了,也不知道哪头合适了……”
孙德义吼了一声,“你就长个装大粪的脑袋!那是大粪的事吗?!你仔细看看那镐头不是咱家的吗?!”
李玉梅懵了,当家的忙三火四的跑过来不是因为大粪吗?
还能是茅坑里埋啥宝贝了?
院子里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以为是有人来偷大粪的。
还别说,这个真有可能。
生产队的大粪坑都有专门人看着呢,有完不成任务,或者想多攒粪便的会去偷大粪,回头再上交。
家里人多的,有的一年能交粪就多赚好几百甚至上千的工分。
相当于一年多干了好几个月。
更何况现在马上要过年了,搞不好真有着急赚工分的。
孙昌盛把茅坑里的镐头捞了上来,“爹,我去报告刘队长吧!”
这些年公检法部门职能受限,只要不是命案、大案,一般都是报告各生产队,生产队解决不了的找大队。
每个大队都有自己的民兵连和治安联防队,能自己解决的事就自行消化了。
孙德义深吸一口气,用手搓了搓下巴沉吟一下,“去吧!问问夜间巡逻的民兵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他又看了眼茅坑,憋闷地哼出一口气。
他实在想不出这个老不死的从哪里找来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