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贝文大脑中回忆的还是云李朵朵猛然间的靠近。和她极淡的温暖的气味相比,手镯的独特不值一提。
成熟女人或多或少都会让香味环绕自己,哪怕是洗漱用品,香味也是她们首要考虑的。云李朵朵一直没有任何气味,他想,她一定用特殊方法隐藏了,毕竟成群结队的人在寻找她。可是今天,她没有做任何隐瞒,包括真实的她和她的经历。
贝文为云李朵朵的偏爱兴奋起来,突然他想起云李朵朵那个叫方童心的雇员,她说:“云李这种女人,最讨厌普信男。”他当时认真求教过这个名词的解释。
那么,现在自己的激动和臆测,是不是“普信男”?
终于冷静了一点点!
他开始考虑云李朵朵的下一步,她要复仇?那么毁了园艺公司?有人要杀她,是为了争权夺利?那么她会如法炮制,赶尽杀绝?
园艺公司只是下家,真的祸患是它的上游,m25实验室,小芒月好像从那里来的,那么,自己在德国的时间,够毁了这两个罪大恶极的地方吧?
贝文暗下决心,毁了它们,既帮了云李,又能灭掉这群惨绝人寰的变态。他受的教育,根本无法容忍如此残忍的杀害行为,同时,他还想劝劝云李,不要用杀戮抹平伤害。
浑浑噩噩中,贝文又睡了过去,等两个孩子叫醒他时,笑容满面的护士小姐已经在为他换药了。
以前的自己一定要撩拨几句,毕竟护士长得不错。但现在不会,现在放浪形骸会为形象减分。
因为贝文是伤患,他们的规格较高,三人是被车拉着压过草地到的宴会厅,新楼建设年代很近,装饰相当现代,公放包在了墙体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如果女宾多一些,还可以邀请他们来一段华尔兹,室内整体色彩是艳红色和暗红色,桌椅包着金边,有点仿照温莎堡的会客厅。
三人到的比较早,重要人物还没有到场,云李朵朵也没有来,两个孩子就跟着贝文在各个餐台找吃的。
云李进来时,贝文正教阿木尔吃北极贝,显然阿木尔不喜欢,他皱着眉应付差事似的把北极贝刺身吞了进去,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一只餐盘,里面是迷迭香煎土豆,这才是他的最爱。
燕尾服加身的桑切斯跟在云李朵朵身后,他的后面呼啦啦跟来了一大群壮汉,陪在云李朵朵侧面的是一个棕色中年男人,他正装服帖,表情严肃,隔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云李还是穿着那件白袍子,远远向他们挥了挥手后,跟着桑切斯去了四五个侍者把守的临时花房里。
紧接着,另一群燕尾服陆陆续续跟了进来,规矩的在花房旁边的长条餐桌前坐了两排。
除了云李,清一色的正装男人,贝文觉不出这是一场宴会。
要不是有三个侍者在他们旁边服务,三人在偌大的大厅里会显得很另类,尤其三人还吃不到一起去,深海刺身,鲟鱼子,鹅肝油煎的松露,香草蜗牛,啤酒蘑菇汤,血腥玛丽……阿木尔统统不理会,他跟着侍者常驻在羊排厨师跟前,再没动过,小芒月端着果汁,跟在他的后面,也是其他都不理会,贝文不能多走路,在窗前的圆桌坐定后,也不愿动了,然后,在悠扬的乐声中,寻找花房中云李的身影。
铺着红色法鹅绒桌布的长条桌坐满人后,侍者往众人金色高脚杯中注入酒液,今晚出奇谦逊的桑切斯才带着云李走了出来,开始给她一个个的介绍桌前的贵族,看来这桌人是她名义上的下属。
云李很忙,一晚上都在会见,谈话。
她一直带着疏离恬淡的笑意,既没有失礼,也不见得多热络,更不像老贵族们那样端着,有一套自己的从容淡泊。
或许是云李的安排,散客还在各个料理台前流连忘返时,侍者已经建议他们三人回去休息,据说伤者不能劳累,孩子需要休息。
贝文还想继续下午的话题呢,今晚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桑切斯整个晚上都很兴奋,特意带着一份橄榄油加硬面包的夜宵,把云李送回了房间,“如果尊主喜欢这件长袍,我可以把它送给您。”
云李很吃惊,尽管她并不知道这件宽大的像睡衣的白袍子价值几何,还是谦让道:“合适吗?会不会太贵重了?”
桑切斯被马屁拍到:“没关系,我的曾祖母一定非常荣幸,有一位年轻的尊主大人,喜欢她亲手缝制的衣服。”
云李没有想到,桑切斯的认同感,来源于她对这件衣服的认同,她确实非常喜欢,柔软随意,很舒服。
她收敛喜悦,“我一定好好爱护!”
破冰,居然在一件衣服上。
夜色中,踏过露水草地,简单的闲聊几句,竟是无比的闲适。
桑切斯竟从没发现这座老宅子,如此美丽。
半夜,菲利克斯安静的站在床边看着云李朵朵,上一次看见她的睡姿,还是云李朵朵杀了乔汉,他带着手足无措的她在自己的海岛上缓解心情。
他还记得那个漆黑的夜晚,大海、陆地和天空连成一片,他们如同在一个混沌的蛋里,闪烁着蓝光的,分不清是天空的星星还是浮动的蓝藻,他拥着熟睡的云李坐在沙滩上,敬畏天地的伟大,以及自然赋予她的力量。
依赖过自己后,再见面就如同不认得,“这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想。
云李朵朵被一个人不停的腹诽吵醒,她幽幽睁开双眼,看了一会,问到:“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右手背在身后,伸出左手拉她起来。
他蓝色的眼睛莹莹泛着光,薄唇两端轻轻翘起,希腊式高挺的鼻梁配合着紧绷的下巴,收敛了整张脸的愉悦,显得疏离而禁欲。
一开口又打破了这份疏远,“桑切斯给你的这是什么衣服?他祖母穿剩下的?”
说着,从床头柜上拉过一个包装袋放在她身侧,“我在客厅等你。” 说完,高大的身影像男模一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