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的画面信息,在意识中,痕迹扎实的流淌而过。
这场末日灾变的起源,与其未来走向,都清晰不过的,呈现在苏泽和白芙的眼前……
连一些细节,如古神殿以何种方式诱惑半神签下契约,又许下过什么样的诺言,都有例子呈现,
又例如,若是存活至灾变终点的人,是与古神殿签下契约的半神,那么祂就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能够借壳重生。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隐秘,都一览无余。
例如妄图变成更强的古神,究竟见到什么样的晋升途径,又是因为什么才被打得四分五裂。
这些似乎涉及到更高维度之秘密的内容,全都模糊不清。
片刻后。
如梦转醒,苏泽和白芙都慢悠悠的,从那幻境一样的体验中回神。
而眼前。
像是赶时间一样,那道几乎将整个天空都完全遮蔽的,恐怖绝伦的神只虚影,再次主动开口:
“你也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
祂当然是在面向白芙对话。
只是不像人与人之间对话,有可以参照的肢体动作……
白芙仰面观摩夜色弥漫的天空,正要开口,却又听见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白芙稍稍一怔……
坦白说,她自己都还有点犹豫,到底要问什么问题。
可眼前,全知全能的神,显然没有坐下来问询一番的打算。
祂便如刚才一样,径直降下幻境一样的画面信息……
同样的,苏泽也跟着观摩了一把。
不知道是在无垠宇宙中的哪一处。
白芙的身影,在一片似乎已经瓦解、毁灭的文明废墟之上浮现。
如绚烂盛开的彼岸之花,带着一点点妖艳的凄美,但更多的是高贵与优雅,以及看淡生死的从容不迫……
苏泽对眼前的画面内容,自然并不意外。
他已经在模拟内容中见过大概……犹格索托斯现在所作出的‘回答’,简单来说,就是告诉白芙她的来路,以及她渴望成神的缘由。
对白芙来说。
眼前的画面,自然是新鲜的,未知的……尽管那画面中的主角,就是她自己。
画面信息在继续演变着……
很快,白芙就知晓了最初那一瞬画面的缘由。
她似乎曾是某个国度的主人,为了完成复仇,才灭亡了另外一个文明。
当这个目标达成时,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满足。
且就在这个时间点,她接触到了真正的神只。
被她灭掉的文明,果然是有神只注视的。
但那位神只并没有杀死她这样的入侵者,反倒很欣赏,于是降下了权柄,招揽了她。
她因此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所不能。
作为代价,她需要偶尔接受神只的命令,这些命令大多……都相对邪恶。
动辄就是覆灭某个弱小的文明,造成无数的死亡与杀戮。
身为神灵眷族,白芙自然是没有拒绝神只指引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选项。
事实上,她把每一次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
并且不断的变强。
变得远远超过其他普通半神,再远远甩开不朽半神,直到成为所谓的巅峰半神,并继续向更深远的境界开拓……
“恩?”
淡定且兴趣十足的观看着自己的过往经历,白芙忽的轻声疑问。
她似乎瞧见池知鸢了……
就在某个瞬间,一掠而过,而且那画面里,池知鸢正对她怒目而视,拔刀相见。
没等白芙细细思忖和回味那画面。
更加激烈的对峙,在记忆画面中出现……
身为眷族,她朝着所信仰、供奉的神只,发动了突袭。
即便是再厉害的半神,当然也难以撼动真正的神只。
她自然不是一时热血,在发难之前,就已经笼络、联合了许多半神,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也被迫跑路。
之后大概就是进入了这片末日灾变的星空,寻求真正可以成神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要对给予自己权柄的神只动手?
大抵有两个关键性理由。
一个理由是,白芙野心勃勃。
她本就不是乐意屈居人下的性子,在被赐予权柄之前,她向来都是大姐大的人,早已习惯了自己掌握命运、掌握节奏的感觉。
而另一个理由……
“果然,权柄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白芙在幽幽感叹。
看来她的几份直觉,乃至推测,都没有出错。
她之前就在怀疑,桃夭夭的情绪之淡漠,是因为身负权柄的原因,现在疑问得到了最终解答。
她猜的一点没错。
那权柄本身就被神只设下了诅咒,它会侵蚀眷族的情绪,一点点的将眷族变成只会完成任务,没有自我认知的傀儡。
且,显而易见的是。
曾经的她,必然在接受权柄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份诅咒,只是因为想要积蓄力量谋反,才隐忍下来……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池知鸢。
没想到,她此前顺着感觉做出的猜测,还真是应验了。
在进入这片灾变之下的星空前,她就已经和池知鸢打过交道了,而且看上去双方的碰面,并不是很愉快……
“哗啦啦——”
伴随着像是下暴雨的声音。
白芙的意识,完全坠落回现实世界,周围依旧是夜色笼罩下的村庄,而头顶……
像是完成任务就立刻下班跑路一样。
犹格索托斯的巨大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祂的回答,你还满意不?”
苏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揣着兜,侧过身来,朝白芙笑问。
“恩……”白芙轻吟,思忖着道:“虽然不是我最想询问的问题,但从结果看,至少这位神只的态度十分端正、诚恳……呵呵。”
其实就是满意的意思……
过去,她最迫切的愿望,是自身能成神。
而如今这个愿望的主角,变成了苏泽。
因为她已经如南兮一样,将希望与自身,都押注在苏泽身上。
虽说没能窥见未来,不曾知晓苏泽的成神之路是否顺畅。
但能看清当下局势,能得知自己的过去,强势且近乎完美,亦是美妙结果,毕竟……
“毕竟,现在你该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你所喜欢的,那种魅力十足且迷人高贵的女人……”
带着毫不掩饰的自夸,白芙贴近些,抬手搂住苏泽的脖子……
苏泽浅笑,顺势在白芙娇艳红唇上轻轻一点,而后嗤声道:“我早就知道了。”
村庄里面,其实依旧喧嚣,毕竟有一些倒霉蛋,因为目视到犹格索托斯的身躯,而一命呜呼。
因此混乱并没有停止……
白芙对周围噪音充耳不闻,又主动跟苏泽吻了会儿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问:
“说起来,明明是威尔伯呼唤了犹格索托斯,但犹格索托斯真正出现时,却像是专程为了你而来?”